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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我亲自去那边反复看了监控,杨议长就是自己摔下去的,没有人推他……”

    “自己摔下去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站不住,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他持续这个状态应该是很久了,只是这次太巧,正好赶上这种场合。”

    “‘这个状态’?突然就会昏倒的状态?”

    “没错。”

    “杨议长的病情已经糟糕到了这种程度么,不是刚刚才被爆出来吗……”

    “就是因为再这么下去就瞒不住了,所以才要爆出来。没想到这边乱得这么快,形势几乎一夜一变,昨天的盟友今天就能被策反……可见议庭养出的狼子野心之徒有多少!我早就说过应该——”

    “别扯这些闲话了,看看还有几分钟!几分钟过后如果又来十七八个信口开河的小说家,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还没看出来?那几个仲裁员屁股早歪了,我们这是陪他们表演呢!”

    “这才到哪儿你就说这种丧气话!”反驳他的人吼完这句也觉得心虚,转过头看向蹇予悯,“蹇先生……”

    辩方休息室的嘈杂并没有太影响蹇予悯思考。

    那边一上来就是这么放乱枪是谁也没想到的。

    让一群乌合之众来胡乱指控一大堆罪名,仲裁员别别扭扭装瞎,这件事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对方人多势众,但内部很可能意见互左;这个可能想要他的命,而那个还需要一个有价值的活人来做些什么。他们唯一的共同目标可能只是阻止他接替杨沛真罢了。

    达不成一致,也就成不了气候。

    所以现在才会是这么个情况:迎接他的不是在精密无懈的圈套,而是排成长队来挨个对自己吐唾沫,想着淹不死也要把人恶心死的市井流氓。

    不过到如今这个地步,过程不体面也没什么。僧多粥少,又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谁能不吃相难看呢?

    而虽然单个散兵不会怎么样,合起来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力却谁也说不准。

    今天的流氓车轮战结束了,明天又是什么?直接宣告所有指证成立,让他刚下听证会就上被告席,给他两百多年的刑期?

    不太妙啊。

    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那怎么样才能减损?

    或者……反击?

    “蹇先生,我们之后的陈述还是依照原来准备的材料吗?要不要先针对那些荒唐的污蔑做个回应?”

    “别开玩笑了,挨个回应?人家准备了多久,我们又能准备多久?别最后本来有理的是我们,诡辩的也是我们,出去后人人都会说我们是被戳了痛脚,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他这时撩起眼皮向自己雇来的、此刻激愤万分的辩护人们看了一眼。

    即使从繁多的申请书里——不乏有初出茅庐,自以为有颠倒乾坤的手腕,成天钻研如何一炮而红的年轻律师想要这个机会——挑出这些人的时候他参考过他们曾经和现在的立场与态度,到最后定下的这些人中有不少曾是跟他一个战线的同僚;但他们仍然不是没有中途易辙的可能,在现在这种局势之下的话。

    是满脸消极跟自己人呛声的有嫌疑,还是异常亢奋,净出些糊涂主意的更应该被注意?

    “休息结束之后改变一下策略。”他一出声,休息室里便安静了下来。

    久久不见下文,有人憋不住了:“我们怎么做?不是不相信您,您如果有什么办法也应该先告诉我们啊,不然我们该怎么配合?”

    他朝那人瞥去,“陈知非先生,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什么?”陈知非的惊讶不似作伪,“您让我走?去哪儿?”

    “是对他有什么新安排吗?”另外一人握紧双拳,“我就知道我们不会就这么束手待毙,应该来一招出奇制胜——”

    “接下来的听证会不需要你参与。现在是六点,”他低头,看到表盖下嘀嗒跑动着的秒针刚好与时针形成了一条直线。“你应该能赶上法院用餐处的最后一轮晚餐。”

    陈知非脸上血色褪尽,“您……您是想现在开除我,不让我做您的辩护人了?”

    “不是开除,解聘而已。其余辩护人——”

    “您是什么意思!您怀疑知非?这种紧要关头您这么做岂不是让大家寒心!!外人还没怎么样,我们自己就乱了阵脚——”

    都敢直接来呵斥他了。

    他这下连看都懒得看。

    “那么李祎先生也不用再留下来。”他独自起身,信步走出休息室,仿佛并不在乎其他人会不会跟上。

    “至于其余辩护人,接下来我需要你们保持安静。从现在开始,直到第一场听证会结束。”

    声音过了会儿才从走廊传进来。

    ……

    路歇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找到高等政法学院的围墙。

    这里跟大门的方向完全相反,往外看不到来时宽阔平整的柏油大道,只有几座覆盖着浓密植被的小山丘。

    ——其实那也说不上是围墙,至少不是围人的。郑助理说,那道半人高的铁栅栏是用来防止后边封港山上的鹿误入校园。

    “鹿?这里有鹿?”路歇一条腿骑在栅栏上,听了这话后往外翻去的动作停了下来。“是有角的那种吗?”

    在那个留有alpha信息素余韵的咖啡厅对着湖面坐了一个下午后,路歇忽然重重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一句话不说就往外冲。

    郑助理心里一紧:路先生多半是醉了。

    omega点酒的时候郑助理其实就想拦他。大概是看不懂那些稀奇古怪的酒名,他的手指随意地往最后一排一点:“我要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