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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番外六

    京兆府尹赵大人被锦凌秋理直气壮的反问,气得差点砸惊堂木,可他又心中明白,对待旁人或许他的官威有用,可对待锦凌秋,多半是没用的。谁让她是公主呢。

赵长青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惊鸿公主,你的帕子为何会在陈三彪的手上?他的死与你可有关系?”

锦凌秋微微皱了皱眉,通常来说,医疗肥料她是不会再留着的,在她眼里,那个手帕就是用于治疗之后的医疗废料罢了。只是她忽略了,在这个时代,手帕是女子贴身的物件,算是私物,除非是亲近之人,否则不能轻易赠予。

锦凌秋心中烦闷,她不过是随手丢个东西,这“奸夫”脑子进水了么,捡走做什么。

直接否认帕子不是自己的?

怕是行不通,这京兆府既然敢去战王府传人,至少说明他们已经证实了这个帕子的来历。

说是自己的,那要怎么才能解释这帕子为何在“奸夫”手上呢?

总不能承认二人的奸情吧?!

唔……确实有点为难。

不过……没关系!

锦凌秋叹口气,开口道:“大人,现在不是追究他为何偷了我帕子的问题,应该先找出凶手啊,一个帕子而已,本公主还是丢得起的。”

锦凌秋说的一脸真诚,仿佛还有点埋怨赵大人不分轻重的意思,

只是她这一番不轻不重的话直接把赵长青说愣住了。

赵长青侧头看向自己的汪师爷,用眼神询问着,他是不是听错了?

汪师爷脸颊抽搐的低声开口道:“大人,这北楚公主是出了名的蠢钝不堪,您得直接跟她开门见山,不然她八成是理解不了。”

赵长青忍不住重重叹口气,一个尸体摆在眼前,苦主跪在旁边,他手上拿着证物,这很明显就是怀疑锦凌秋是杀人凶手啊。还不够清楚么?

可这锦凌秋呢?她竟然以为他这个京兆府尹,在帮她找丢失的帕子?

她这是真蠢,还是装疯卖傻?

赵长青脸色变得比他名字还青,厉声道:“惊鸿公主,依你所言,你这手帕是被陈三彪偷取的?”

锦凌秋耸耸肩膀:“也有可能是捡去的啊,毕竟他在锁清宫当差,我住在锁清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捡到一点东西有什么可奇怪的。”

赵长青冷哼一声:“捡到东西不奇怪,可他前脚攀诬了你,后脚就死于非命,这就十分奇怪了。”

锦凌秋呵呵一笑:“呵呵,谁知道呢,天降正义吧。”

赵长青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个“呵呵”是什么意思?能不要笑得这么假么?

啪!一声脆响,赵长青还是没忍住敲了惊堂木。随后便厉声道:“锦凌秋!你别跟本官在这兜圈子!本官问你,昨晚亥时初到今天卯时末,你在哪?!”

锦凌秋撇撇嘴,好在她脸上带着围帽,赵长青看不到她的不屑神情,否则必定更加怒火中烧。

“昨晚啊,当然在战王府啊!”锦凌秋不轻不重的说着,还时不时低头看自己手指尖,仿佛指尖上能开出一朵花一般。

赵长青继续问道:“你在战王府做什么?”

锦凌秋反问道:“那么晚了,能做什么?”

锦凌秋这话一说出来,整个京兆府的公堂顿时呈现出针落可闻的寂静。

对于宇文昊天将锦凌秋从锁清宫门口抱走这件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只是听别人说,和听当事人直接说,还是有区别的,尤其是这锦凌秋又说的这么……暧昧不清。

“咳咳咳!锦凌秋,本官在问你话,不是在让你提问。你懂不懂规矩。”赵长青硬着头皮追问。

从内心深处来讲,赵长青和所有人都一样,不认为锦凌秋能入得了战王殿下的眼。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东南西三个公主,哪个不比锦凌秋强?要容貌的有容貌,要才学的有才学,要风情的有风情,战王是瞎了眼才会看上锦凌秋。

跟不用说战王本就有个模模糊糊的婚约在身上了。

所以赵长青才敢咄咄逼问。

锦凌秋有些无奈了,她算是见识到这三千年前的审案标准了,合着抓到一个嫌疑人,就非得逼问到招供才行?难道不应该先自己检验尸体,寻找蛛丝马迹的证据么?

遗她看来,这个京兆府,恐怕是连死亡时间都没搞清楚吧。

锦凌秋掰着自己的手指,并不是真的在看指甲上面的蔻丹,而是在算时辰,按照尸斑的表现,可以推算出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只是她现在只看了手臂,还不能完全确认,但是至少知道,这个死亡时间绝对超过四十八小时,也就是二十四个时辰了。

听到赵长青几乎要喊破音的质问,锦凌秋撇撇嘴道:“大人问我在战王府做什么?三更半夜的,您觉得我能做什么?当然是睡觉啊。”

“睡……睡觉?”赵长青又愣住了,可细细想来,三更半夜也确实应该睡觉没错啊。

汪师爷见状,连忙帮忙问道:“可有人作证?”

锦凌秋都要被气笑了,谁睡觉的时候,还找一个人在旁边站着看啊,瘆不瘆的慌啊?

可是要说没有证人,眼前这个昏官,肯定还会追着她不放。

锦凌秋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战王殿下可以作证啊!”

赵长青这次反应倒是挺快,直接开口道:“休得胡言,三更半夜,战王殿下自己不休息,会看着你睡觉?”

锦凌秋掩唇笑了笑,声音放软,语气放娇的开口道:“瞧大人这话说的,战王殿下为什么要看着我睡觉啊,当然是……”各睡各的。

锦凌秋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点到即止的羞怯脸红,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说战王跟她睡觉了么?

锦凌秋看着赵长青的脸变得青一阵白一阵,仿佛吃了屎一般的难受样子,开口继续说道:“啧……大人啊,睡觉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呐。”

嘶——

锦凌秋的话其实说的并不明白,甚至在场众人也分不清什么叫做“名词”,什么叫做“动词”,可偏偏人都有一种脑补的能力,莫名其妙的就听懂了锦凌秋的意思。

赵长青这下真是面如菜色了。

如果真如锦凌秋说的那般,战王宇文昊天已经将她收房了。

那他赵长青有几个脑袋,敢动战王殿下的女人啊!

炎炎七月的夏日,赵长青却感觉冷汗横流。

——

躲在暗处的风行脸颊抽的跟要中风了一般,这锦凌秋绝对是他见过最狂放不羁的女子了。

风行忍不住看了看自家王爷的表情。

发现宇文昊天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影响他的情绪一般。

他们来的不久,只是在赵长青提问锦凌秋为何在战王府的时候来的。

可听到的却不少啊。

风行低声道:“王爷,属下去戳穿她的谎言。不能让她玷污了王爷的名声。”

宇文昊天淡淡道:“她哪句话说谎了?”

风行愤愤不平的开口道:“她……”

只说了一个她,风行就僵住了,因为细细回想起来,锦凌秋确实没有说谎啊,她只是说她在战王府睡觉,这是实话啊。

说宇文昊天可以作证,这也是实话,如果有人半夜离开王府,不出十息就能传到王爷耳中啊。

风行忍不住惊叹的摇头,心中腹诽这,这个女人的嘴皮子怎么这么厉害,明明什么都没说,偏偏就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爬床成功了!

太可怕了!!

——

再看堂上,赵长青的脸已经苦笑成一朵菊花了,赵长青开口道:“惊鸿公主别误会,下官就是循例问一下,想来一定是这陈三彪手脚不干净,偷了您的帕子,来人啊,送公主回去。”

锦凌秋挑挑眉,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宇文昊天这面大旗也太好用了,她还没费劲呢,这就脱身了?

那她是走还是不走呢?

走,这件事估计她就再插不上手了,倒不是她正义感爆棚想给这个陈三彪沉冤昭雪,而是这件事摆明冲着她来的,她不把背后那个人挖出来,那个人就一直是隐患。

不走的话……

只怕错过这个村没这店了,万一她找不到凶手,还惹得一身骚呢?

要知道这里可是只手可遮天的世界,没有那么高明的办案技巧和手段,甚至连验尸都没有解剖一说。

若是她找不出凶手,然后还暴露了自己,最后又连累了战王府……

锦凌秋把手伸到围帽里面,习惯性的摸了摸耳朵,这是她在困惑的时候,无意识的小动作。

……

宇文昊天不远不近的看着锦凌秋,眼神在她那如珠如玉的小耳垂上停留了片刻,双眸微眯,略作思忖,随后转身飞掠离去。

风行有些摸不透自家主子的想法,不过也没多言,连忙跟了上去。

——

而宇文昊天前脚刚走,后脚锦凌秋就如同她自己想象中那般,错过了脱身的最好时机。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走进大堂,直接绕到汪师爷身边耳语了几句。

锦凌秋看到那汪师爷先是震惊的愣了愣,然后便一脸为难的皱起眉头,最后挥了挥手让那侍卫退下。

紧接着就看到汪师爷走到赵长青耳畔,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锦凌秋看到赵长青的脸色也变得清白交加,满脸都写着左右为难。

为难?

不等锦凌秋弄明白赵长青在为难什么,就听见赵长青开口道:“传仵作!”

得!这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仵作很快被传到堂上,是一个驼背的小老头。

没等赵长青开口审问,仵作就已经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禀告大人,据死者家属言,这死者陈三彪,昨晚戌时回到家中,亥时初还听到陈三彪沐浴的声音,今儿一早,卯时末,寅时初,死者妹妹陈四喜到房中叫他吃饭,发现死者已经断了气。死亡时间多半是在这一段。至于死因,经属下查验,死者身上多处刑伤,却都不致命,致命伤在左胸处,一个不到半寸长的伤口,应该是利器刺伤。伤口上有一些不明的物体,想来应该是带有剧毒,至于是什么毒,还带找个毒医才能确定。”

仵作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赵长青满意的连连点头。

锦凌秋真是无奈的又想冷笑了。

大概、应该、多半、可能、想来……

面对一个凶杀案,一个仵作说话竟然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十句话,九句半都是推断之词,而堂上那个昏官,竟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

锦凌秋翻了个大白眼,心中思忖着如何才能亲自去验尸,还不被人怀疑她的身份。

“锦凌秋!锦凌秋!”堂上忽然响起了赵长青的咆哮声音,锦凌秋一个激灵连忙诧异的看向赵长青。

赵长青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怒斥道:“锦凌秋!不要以为你是一国公主就可以藐视公堂!”

“我没有啊!”锦凌秋眨眨眼,一脸疑惑。

若说刚刚赵长青还忌惮着战王宇文昊天的势力,那么经过那个侍卫带来的消息之后,赵长青现在已经有了十二分的底气来惩戒锦凌秋了。

赵长青冷哼一声,开口道:“死者陈三彪,被你的发簪刺中,三日后毒发身亡,锦凌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什么好说的?她确实无话可说,面对一个蠢钝如猪的昏官,她能说啥?!

不过她也不能就这样被人冤枉去了啊!

锦凌秋开口道:“那个伤口,不是我所伤,当日在城门口,我已经亲自证实过,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了。”

赵长青冷声道:“就算伤口不是你伤的,可那凶器确实是你的,你在凶器上涂了毒药,莫不是要害别人没害成,这陈三彪却不幸着了道,这陈三彪临死之前为了说出凶手,查拿出你的帕子攥在手上,对不对?”

锦凌秋要被赵长青气笑了,呵呵一声道:“赵大人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九珍楼说书啊!?你说我涂了毒药就涂了?拿出证据啊!”

不等赵长青继续说,锦凌秋就开口道:“第一,杀人讲究动机,我自认没有什么动机要杀他,他一个小小侍卫,我好歹也是北楚公主,如果真的要杀他,一句话的事儿不是么?”

“第二,杀人也讲究时机,自从城门口一别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这一点你可以去问战王殿下。”

“第三,他拿着我的帕子就说我杀人?我在锁清宫住了六年,或丢、或赏、或典当的东西不计其数,怎么的?他们若是都死了,各个都要赖在本公主头上么?”

说到这里,赵长青已经脸色难看的无法形容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锦凌秋说的句句有理。

据他调查,城门口事情之后,二殿下御衡便一气之下将这个陈三彪扔到了大内行厂,本也没打算让他活着出来。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那夜厂公竟然高抬贵手,说审问不出什么结果,便把他给放了。

再然后这陈三彪就回家了,白日里外出,似乎是寻找新的活计,晚上回家睡觉,一切如常。

案件确实诸多疑点,但是既然上面下了指令,他也决不能轻易放了锦凌秋。

赵长青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此案诸多疑点,尚未定论,不过你是唯一和他有过节的人,而且他临死前攥着你的帕子,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似乎也不大可能。这样好了,先行收监,待本官查明实证,三日后再行开堂!来人啊,将人都带下去!”

上面说了,如果战王来捞人,就放。

如果战王不来捞人,就以谋杀之罪,判锦凌秋遣送回北楚。

所以,先关锦凌秋三天,是最好的选择!

锦凌秋还想在争辩几句,而那赵长青却逃似的离开了大堂,摆明了就是不由分说了。

锦凌秋咬了咬牙,忍不住去想是谁在跟她过不去。

——

锦凌秋进入牢房之后,第一个感觉,便是这京兆府的牢房幻境,比大内行厂的相差太多了。

稻草是发霉的,墙壁是斑驳的,空气的腥臭的。

唯一过得去的,就是这里也算单人牢房,她不至于跟陌生人关在一起。

只是素有洁癖的锦凌秋,在这四方的牢房里,实在是连个坐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锦凌秋暗暗叹口气,蹲在地上数蚂蚁,不仅为自己担忧,也为北楚担忧起来。

想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一个不着边际的案子,一个牵强附会的证物,这京兆府尹一个四品官,就敢把她关起来。

可见大商根本没把北楚放在眼里啊。

“也不知道大哥会送什么礼物来,免不了又是被奚落。”

锦凌秋喃喃自语着,也没想着谁会应她,可偏偏就出现一道空灵的声音。

“自己都要保不住命了,还有心思关心旁人!”

什么人?

锦凌秋吓得一个激灵,一抬头就看到紫衫银发,带着一张银面具的夜非白,夜厂公。

“夜公公?你怎么会来?”

锦凌秋一声夜公公,没有让夜非白便脸色,倒是让跟在他身边的衙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夜非白没有理会锦凌秋的问题,而是看向身旁的衙役。

衙役一个哆嗦,哗啦啦一下把手上的牢房钥匙串给弄掉了。

“小……小的这就……这就开门!这就开门!”衙役恨不能手脚并用的把钥匙捡起来,可慌乱之下,竟然怎么也找不对钥匙。

锦凌秋皱着眉看着这个衙役,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