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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的人,难听的故事

    黎明初破,红霞满天。虽是清晨,天蒙蒙亮,山间迷雾,云雾缭绕,但阴山房屋外皆是垂眸低首,在大门前的两边。

    徐海天他们从迷雾中走来,端着胶囊,里面躺着的依旧是那位神情寡淡的男人,白小戮。透明的胶囊在旭日山间十分绚烂,彩色的光线宛如春夏碧水,波光粼粼,五彩斑斓,耀眼夺目。

    众人纷纷垂首低眉,凝神敛息。专程为阴山白虎而来,也有许多外人,大多是对这位传说般的人物的好奇压过了对他的敬畏,狭窄陡峭的山路上,众人比肩继踵,却无一人敢仔细打量,只是垂下的目光中瞧见轻放于大腿边白皙的双手,修长唯美,线条清晰,骨骼分明。被抬着飘然过去,只留下众人肃然立在原地。

    “就放在二楼阳台边吧。”柳清莲平静的说道。“好。”抬着胶囊几人回应道。不是抬棺下葬,因此并未有人哭泣,只是气氛异常低沉,都为囊中之人感到一些惋惜,至于惋惜什么,估计自己都不知道。

    厉明雨上前说道:“师母,您救了老师,同救我命一般,这些年,就由我来打理吧。”

    “那先谢过了。”柳清莲浅笑回答,很苦,很涩。

    他们几人慢慢将白小戮放在阳台。

    她深知六七年对她来说很短。可还是内心复杂,如果可以,谁还要等这么久。而且,越是期待一样事物的到来,那便越是缓慢。

    这朝思暮想的美人,终究是让自己等许久了。

    待一切安定好以后,徐欣等人站上来,她搂住寒萌,笑道:“没事了,你叔叔会醒来的。”寒萌并未说话,只是沮丧的脸上多了两层浅浅的酒窝。柳清莲过去,也拍了怕她的肩膀。傍晚,阳台房门一关,像是生死之间的一场懈怠,一人在另一端,众人在这端,完全隔绝。

    冷然抿了抿唇,沙哑低沉的道:“老师,我等你。”

    秋风萧瑟,花腐叶落,从阳台绵延至幽暗的山路前。轰鸣声起,将烟花响彻,一火光直突天际于山巅之上蓦地炸裂,火光四溅,在浩荡长空中絮絮絮絮飞舞,惊得鸦雀啼叫,人们捂着耳朵。声音绕着山间而不依,风声呼呼作响,伴随着炮声像是闷雷,贯彻长空。

    厉明雨,寒萌,冷然面对着阳台那金碧辉煌的胶囊,敛眉凝神,静静冥思。柳清莲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浅笑着轻声说道:“我等你。”

    时至如今,冷然早已不像当年那般风花雪月,风情万种,也不再痛恨抱怨,早已见过九霄繁华,红尘醉酒当歌,在留在山巅只会心寒,心寒自己不能早日彻悟。想着去历练一番,见见世间真情。

    “真的不愿留下吗?”柳清莲问道。冷然笑道:“明雨他帮忙打理,我就不用了,愧对老师太多,我决定与萌萌去历练一番,我们要悬壶济世!商量好了的。”笑得有些苦涩,让人于心不忍。寒萌跑过来说:“战争爆发,哪哪儿都有难民,有个伴总归是好的。”

    “我和萌萌会经常回视频的。”冷然拿着行李淡笑着说道。

    时光冉冉,旧人依旧不惜,只待它快些飞去,好让那山间躺着的人早日开眼。

    “柳老师,现在我和萌萌在浙江,这里的爆发难民,岌岌可危,我和萌萌在这里帮忙残杀歹徒,房屋不够,只能在这破败的房屋内,现在早上,晚上黑灯瞎火的,还得点蜡烛呢!还有,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听说了您们几位最早在学院工作的人都住在阴山上,都称你们为阴山八老,阴山尊者。”

    冷然正在和柳清莲发语音消息。

    柳清莲没有在意那些称谓,只是说道:“有什么需要就说,我会派人去帮你们。现在我也收了不少学生,我们几个早已不是学院的管理者了,只是帮助**做事而已,现在都住在阴山。六盘水也有许多流民,现在阴山下有许多呢,我们帮那些人安顿好了。过两天还得回北京看看年迈的柳姨。”

    “对了师母,现在有很多人身体与药物不能融合,新人类占全世界之比不过百分之三十,还兴起一个教派,是许多心怀不轨的新人类组成的组织,叫银赫。我现在正追查此事,大概知道里面的一些成员,到时候发给你。”

    “好。”

    “······”

    这些年来冷然与寒萌以二人之力,做过许多连特工都无法完成的事儿,当真是在悬壶济世。

    比如刚下山才过几月,两人在昆明发现一户人家死亡时案子草草了结,发现暗藏玄机,只不过是警方故意散播的谣言,未曾想那群杀人的歹徒狡猾得很,并没有放松警惕,想要偷偷逃离。两人正是想到这一点,赶紧上警察局举报去了。

    举报后还不放心,查到歹徒踪迹,不料被带入狼窝,差点命丧黄泉,呕心沥血,绞尽脑汁才惶惶逃出来,并举报了歹徒的一处据点。

    此事儿就此结案,两人虽然只是一小步举动,但却在那户人家的亲戚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记。只觉得他们当真是神仙眷侣,美好至极。

    到了夜晚,一间房,很小,点着蜡烛,两人拥护在一张很小的床榻上睡了过去。或是对他老师的愧疚,冷然一直不愿与寒萌蹭鱼水之欢,寒萌也明白他在顾虑些什么,也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晚,月牙儿巅映射着明光,照着窗边的火柱,在床头的墙上显现出两人拥护的残影,因为角度原因,两人似乎在接吻,闷厚的呼吸从鼻腔发出,在鼻尖交接,融合,散发了。冷然做了一个梦。

    “他死了,你不能和她在一起,这是昧着良心的,人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怎能忍心······”恶魔般的声响在脑中徘徊,挥之不去,完全侵占了他的大脑。忽然,柔情似水的呼唤从耳旁回荡:“小冷,小冷······”寒萌叫醒了他。

    汗水早已渗透眼帘,滴入眼眸,将他惊醒,轻轻揉了揉看到了似乎酡红含羞的脸庞,凤烛高照,胜似新婚夜。仿佛眼前的美人还在千娇百媚的呼唤他︰:“冷,小冷······”朦胧间看到烛光映射的娇羞脸庞,模糊不清。窗帘回荡的白绸上显现着她的脸庞。

    蜡烛滴油,被风吹散,像极了星河汇聚流淌,星子流曳,两人的脸庞在上面摇曳,显得虚幻而又真实。

    “做噩梦了吗?”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去给你倒杯水。”太温柔了,温柔到整个人都化了。

    “萌萌······”什么?想在说下去,却又什么都说不出,觉得这样浑噩的,看着烛光瞎火处,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虚无,在暮色中慢慢消失,只留下墙边回荡的残影,犹如洗砚池溅起的墨渍,在水中暗淡,消失。

    “萌萌!”他大声叫住了她,生怕她离开。

    “怎么了?”

    “我······”

    “这就给你把水端来。”

    窗外渐渐乌云密布,紫电以轰天之势照下,随着惊雷鸣响,寒风刮起,开始刮下倾盆大雨。望着窗外的大雨,心情格外低沉,想跑进暴雨中,宣泄自己的痛苦,梦境中的一切。那个恶魔似乎还在眼前,张牙舞爪,野心蓬勃的嘶吼着:“你不能和她在一起,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转眼他又想起梦境中白小戮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四肢冰冷,想要抚摸,靠近之时,那寒冷刺骨的气息完全让人下不去手。看着他眉间含雪,面无表情,漠然冰冷。如死尸那般毫无生气,自己欲哭无泪。蓦地,那人做起张开眼睛,眼眸登得奇大,神情狰狞得吼道:“不许打我家小不点的注意,不许!”

    冷然惊慌失措,瞳孔极具收缩,惊愕万分。

    蓦地回过神来,之间寒凉,眼目萧然。寒萌静静的端着水杯过来,步子稳捷的要命,生怕掉落一滴都是不好的,向古时候宫里的丫鬟一样卑微。

    “做噩梦了吗?来,喝口水,缓缓吧。”

    连身子骨都被这温柔的话语给弄酥了,这个头脑都是燥热的。

    他嘀咕道:“我······梦见老师了。”

    “滴答!”水洒落了些,在粗糙的地面徘徊了会儿。寒萌顿了顿,苦笑着说道:“没事了,再过几年,白叔就醒了,到时候我们给他迎贺。”笑得那样酸涩,有些话她想说,但是不愿意说,因为太狠心,对他不甘,于他不宜,想说的太多······

    “萌萌······”低着头,不敢看她,目光挤在凤眸尾角,想看她的神情,却不敢抬头。想着面对她那炽热的温度,眼睛里涌起的爱与欲,向燃烧在指尖的烈火一样滚烫,却挥之不去,也包裹不住

    。在一个倾心深爱的人面前,都想得那人之心,沉那人入欲海,他不是色令智昏的那种人,但被迫囚笼其中,永世不得逃脱。眼前的人真的好温柔,他要永远屈服于温柔,永远屈服于她。他感觉她的笑容应和着烛光的绯红,照耀着九霄,映衬着四海,那么,四海皆温柔。

    此时他才明白。

    是爱对了人。

    他接过水杯,将它放置一旁,牵住那温暖皙白的双手,龇牙裂嘴,最终忍不住,含着热泪大吼道:“萌萌,我喜欢你!疯一样的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他说不出来。只是那一温柔的粲然一笑完全抓住了他的心,牢牢锁住。她说:“我也喜欢小冷啊,但是······”冷然心头一颤,蹙紧眉头,但是什么,她要说什么?

    “但是,我不喜欢这样堕落的你。”

    寒萌轻声道:“你只有在与我去办事儿的之后才能放开自我,像现在这种时候,你又不行了。”

    心像闷重的顽石一般,终于沉入心田,涌入大海。这姗姗来迟的爱意用了最拙劣,最粗糙的方式表达了出来,他不曾想是两情相悦,且愿共度余欢。起开始因为他老师的缘故,他便不敢和寒萌发生关系,却忽视了寒萌对他的爱。

    而现在,这份爱有些肆无忌惮的表露出来,他才明白,是自己愚钝了。他想着,在自己的老师苏醒之前拥有寒萌就是在亵渎她的身体,于她不义,但现在,将她这份卑微的爱当作理所当然才是不可行的。以后不会在对心爱的人隐藏自己的爱。

    夜里,两人同床共枕,紧紧相拥,共享欢乐。

    时光缱绻,转眼过了许久,冷然与柳清莲聊着电话。他开口便粲然笑道:“妈!”

    柳清莲楞了一下,想到了什么,迎合道:“儿子!”两人满心欢喜的哈哈大笑。

    柳清莲发送语音笑道:“我现在在阴山处理事情······祝你们幸福。”

    “对了,爸爸近日安好?我现在在日本,这里战乱爆发,事情也挺多的······”

    “都叫上爸爸了······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柳清莲了解冷然的脾性,虽然他平常顽劣不堪,又是贵人家的公子哥,但要将心性,不比厉明雨差到哪儿去,要不是确认寒萌也倾心于自己,他断然不敢于寒萌发生关系。所以柳清莲是不确定他们会在一起的。

    冷然佯装失落的笑道:“刚才还祝福我们来着,妈,您听着啊!我之所向,忧寒萌之忧,乐寒萌之乐。我愿化身为剑,护寒萌永世周全,屋外放心飞,我定永相随,死而后生溺水三千定不负她,见她若白莲见白虎。山外青山楼外楼,不及我萌最温柔。吾心向萌,永不分离。论世间风情千万种,唯对我萌忠心不二。”

    说得春风得意,面色早已是眉飞色舞。

    心里暗自为自己想的那么押韵的段落感到自豪。

    像是说出来了能有多爱老婆一样。

    “好一个忠心不二!诶!你说,你老师咋就不像你这般······那么会甜言蜜语,他以前还是挺会开玩笑的······”

    就这样来来回回,时光飞逝,春起花飞,秋收叶落,越过了七年。

    “······嗯,我知道了,过两天就回去。”冷然挂掉电话,眉宇压得积沉,面色冰冷。

    寒萌见他面色憔悴,便也蹙着眉头上前问道:“怎么了?”

    冷然回道:“老师苏醒了,想必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但是我家里急需我回去。你给个建议吧。”

    寒萌紧紧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爸爸,你处理完家里事就回阴山。”

    冷然牵着她的手说道:“不行,外面战火连篇,你带着小禾回去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小禾便是冷禾,是两人几年前抛心相视的时翻云覆雨后寒萌生下的小孩。小家伙一开始胖嘟嘟的,像寒萌小时候那般可爱。

    “可是······”

    “别可是了,那个狗血淋漓的家我才不愿回去,阴山才是我的家。”

    冷然深知回家就会参加一场权衡利弊的斗争,富家子弟的斗争是很残忍的,兄弟姊妹恶语相向,费心闹神就是为了家里老家伙的钱财。如若回去,指不定会把祸端前牵连到寒萌和女儿身上,自然觉着那里浑噩不堪,狗血淋漓。

    “那·····好吧。”寒萌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两人从深圳出发,夜晚,在天桥下,冷然开着车。后面的夜色中多出几处急促的脚步声,寒萌朝着反光镜看了看,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冷,有三个人,跑那么快,像是要被追上了。”

    冷然靠路边停下车,扶下寒萌,说道:“去旁边那个公园等我,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来引开他们。”

    寒萌说道:“好。”

    一路翻墙走避,行云流水,却还是快被后面三人追上,三人最前面的女子开口吼道:“冷然,如今你老师照不了你了,束手就擒吧。”

    冷然在前面喘着粗气说道:“是家里人派你们来的吧?我又不回去争财产,抓我干什么?还有···从今以后我老师···我照着。”眼看后面的人渐行渐远,冷然转向公园,刹住了脚。

    寒萌说道:“没事儿吧,他们追来了吗?”

    冷然咽了下口水说道:“甩不掉了,靠。”刚说完话,右面的人翻墙刹在冷然前面。

    那女子又说道:“死到临头了,还和老婆有说有笑的。”

    寒萌厉声吼道:“你是天衍的的人?”

    那女子眼中满是骄傲,她回应:“天衍那帮神棍?那帮败类,我不屑加入他们,在下银赫白鑫鑫。”

    银赫就像是古时候街头接单的人,给钱卖艺,什么都干,刺杀,抢劫,强买强卖,只要不卖身,什么都干。

    冷然笑道:“银赫的人,就是给钱啥都干的嘛,还以为你们是卖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