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策？”郑裕雍摇了摇头：“这是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这一点，我自认不如秦长毅。”

    要是秦长毅在此的话，一定会非常佩服郑裕雍。作为秦家和郑家两个没有继承权的嫡系子弟，心中的傲气绝不会减弱半分。让他们坦然当着别人的面承认在某一点不如对方，是很难的事。就像国人常说的那句如果不是那家伙有个好爹，我肯定不比他差。这种怨天尤人的方式，绝没什么好处。

    朝廷和黑道在一个方面是完全相同的。首先，大家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无论是做官还是混黑道，先要了解，这里要怎么玩。其次，要保证自己能够在这个圈子里玩下去。再次，玩的越来越好，自己的玩伴越多，仇人越少。最后，玩到巅峰，那就是这个圈子里的至高无上了。

    大燕朝的朝廷当然有自己的玩法。简单的说，皇室是一面旗帜，这面旗帜不能倒。掌旗的是秦杨柳三家。而陆王郑曹四家是外围的拱卫。偶尔，旗手和拱卫们会爆发一些矛盾，严重的时候，会换掉某个旗手或者某个拱卫，但这个看似稳定的局面，却依然被保留下来。假如当年没有秦家老爷子的横空出世，那秦家落魄后，自然会由四小家族其中之一，补上秦家的位置，并且，很快就有新的小家族晋升，加入四小家族的行列。依然构成三大四小的‘稳定’。

    唐泽心中一动，反问道：“那大人这么多年就放着秦长毅不动，现在是要动了吧？”

    郑裕雍满意的看着唐泽，到底是生意人，对于利益判断还是十分准确的。之前不招惹秦长毅，是因为他爹是大燕朝司徒，是朝中最有权力的人。郑家不至于为了扬州部多一个‘喜爱结交朋友的闲人’，就去和秦家翻脸。

    但现在局势不同了。秦家老爷子再厉害，也逃不掉现在有了个‘老’字。秦长毅他们这一代人，年纪大的都已经快要五十岁了。人到了年纪大的时候，难免身体会有些不适，脑子会想不清楚一些问题。于是，老爷子准备回到冀州秦家去主持大局，让新任宗主去洛京接替。不过，新任宗主也只能接替宗主而已，他的官职又不可能接受司徒。虽然秦家的整体实力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其实不然。失去了老爷子这根坚硬的脊梁，在时光的流转下，秦家多少会有些问题。

    杨家和柳家，不会笑着欢送老爷子回冀州，再继续对新任秦家宗主陪着笑脸。洛京会有一场潜流，暗地里，三大家四小家会对朝廷里的势力重新规划一次。

    对于郑裕雍来说，这是大好时机。以前因为秦长毅有个好爹，暂时忍了。现在他的好爹回冀州，新任宗主一时间还顾不上护着他。以郑裕雍在扬州部的本事，自然可以狠狠的打压秦长毅，而且，是必须要打。

    刘郡守沉吟道：“州牧大人，秦家想要在扬州部插一脚，却只给了秦鸿一个刺史的官衔，怎么看也不太够用啊。”

    “如果秦鸿一直动的都是穆有昔这等废物，那我们就随他去，哪怕他有本事把整个扬州部的县令县丞都给换一遍。可他要是想动郡守、郡国相……下官以为，秦鸿还真没那个能耐。他在扬州部只能指望一个秦长毅，而洛京那里又不可能全力相助。不如，我们顺手牵羊，把秦鸿也给赶出扬州部，至不济也可以架空他，让他在这儿变成个废物。”

    郑裕雍不置可否，目光却又转向唐泽。

    唐泽心中大定，知道这是州牧大人更看好自己，此时此刻，需要强烈的表现。他坐正身体，反驳道：“郡守大人，这就是你考虑的不周全了。”

    两家是亲戚，唐泽这么说，刘郡守尽管觉得有些不爽，可还不至于要跟唐泽翻脸，便问道：“我怎么就考虑的不周全了？”

    “秦鸿当然知道他在扬州部太弱，所以来了之后，就和曹戈远拉拢关系。刺史衙门可借了曹戈远不少银子。曹戈远手中的闲钱不会很多，如果我没算错，那几乎是含着眼泪把钱借给秦鸿的。秦鸿借机和曹戈远走近，再说，这儿的武官本来就弱几分。曹戈远心底里也希望这个小青年能把水给搅浑。否则，他最多就是能做到以往曹家旁系的功绩，绝不可能有什么突破。”

    唐泽笑道：“其实，要把曹戈远和秦鸿分开，有个最简单的法子。”

    郑裕雍也微微笑了起来，刘郡守的心思他怎么能不明白？郑裕雍的正妻生了三个儿子，偏房倒是有儿有女。可是刘郡守好歹也是五品地方官员，就算他想要死死抱住自己的大腿，也不可能让刘钊来向自己的庶女求婚。毕竟，刘郡守不是穆有昔那样除了一点钱，什么都没有的人。

    于是，刘郡守想要让刘钊有机会见到曹双雨，按照他的估摸，自己的亲生儿子，要是能迎娶曹家旁系的爱女曹双雨，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当爹的抱着郑家大腿，儿子再裹上曹家女儿，别的地方不敢说，至少在扬州部，那是可以横着随便走了。对于刘钊将来的前途，也是极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