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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狱

    婚礼送亲迎亲那可都是一件大事,放在寻常人家都是极其庄严的,一般人也不会去故意破坏,而这人呢,竟然骑着马儿,径直撞入了队伍之中……

    更何况还是在天子脚下。

    这是何其的嚣张啊!

    待看清楚来人后,朱家负责迎亲的是朱家二公子朱时仲,他把受了惊的马儿交给侍卫,连忙跑过去给来人请安问好。

    晏汀坐在花轿里只能依稀听见一点外面的对话声。

    “正是微臣三弟的婚事。”

    忽然那人下了马,晏汀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感觉到面前一股风,盖头底下多出了一双褐色马面皮靴。

    搂着她的婢女白芷心惊到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的盯着面前面容矜贵的男子。

    男人用满布倒刺的皮鞭挑开帘布盯着新娘子发顶微微勾唇。

    离近后白芷终于能瞧清楚他的长相,可就在瞧清楚男人长相的同时她顿时感觉眼熟,似乎曾几何时是在哪里见过面,倏忽眼中一道亮光闪过,她下意识搂紧了晏汀的手臂,像是要护着她不让人欺负,被剥夺了视觉的晏汀如受惊的鹌鹑,宽大的红袍也遮不住颤颤巍巍的肩膀,小手紧紧反握住搂着自己的白芷。

    身后的朱时仲回过神连忙跑来:“殿下,这……”

    男人上下打量瘦小的身板,目光定在紧握白芷手臂的素手时,眼底顽劣的意味更足了。

    朱时仲生怕他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伸着眸子去探,急得满头大汗:“今日是舍弟的良辰美事,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见朱时仲这幅说话的态度,晏汀也知晓面前这人身份不俗,她虽然生在潮州,可也知洛阳这地从来都没有什么正理,只有尊卑权势罢了,因为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辨认,而这人说话的语气拿捏,就让她心生畏惧,不由得反抓白芷的手更用力了。

    感觉到盖头一动,晏汀掐得指尖泛白。

    朱时仲忙呼止:“殿下……”

    盖头底下的红唇瑟瑟发抖。

    饶是洛阳的纨绔公子哥也不会干出这种搅人婚礼的事啊!

    晏汀睁大了眼睛盯着从盖头下方露出边角的皮鞭。白芷见状竟然直接上手挡住了晏汀,要知道,这盖头可是很有讲究的,必须得夫君来揭,否则就不吉利了,白芷正是因为清楚这个,所以才没忍住上手护住了晏汀。

    只见拿着皮鞭的男人眉头一皱,那边朱时仲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处,他连忙放话训斥白芷道:“大胆婢子!”

    白芷心有不甘:“可是……这盖头必须得姑爷来揭。”

    朱时叔闻声故意说道:“这是自然,你当洛阳是个什么地,这点礼数还要小小婢子来教?殿下自有分寸。”

    白芷被训后只能撒手退后。

    朱时仲讪讪过来赔罪:“小小婢子,不懂事,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那人发话了,语气玩味十足,尾音故意打转,皮鞭抬高晏汀的下颚,倒刺粗磨,一股痒意,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划破美娇娘的脸,艳红布料之下红唇若隐若现,他微微勾唇:“这位就是岭南第一美人?”

    朱时仲往晏汀身上一看,其实他对晏汀的好奇心也不少,之前就听说过她第一美人的称号,现在瞧见凤冠霞帔之下的倩影,尤其是盖头没遮住的那一寸下巴,小巧玲珑,花唇艳俏,越发觉得此事不假了。

    他说:“殿下谬赞了。”

    男人冷笑一声:“是不是名过其实瞧一瞧便知了。”

    朱时仲:“……什么?”

    他都还没来得及阻止,晏汀头上的盖头,已经被皮鞭撩高,外层的围观群众,眼下都顾不得害怕,一个个脚步往前挪,伸着脑袋想要看一眼,只可惜,男人身形高大,挡了个密不透风。

    强烈的阳光直射眼底的那一瞬间,晏汀就被迫偏头闭上了眼睛,可是下巴被人用皮鞭抵着容不得她躲,带倒刺的皮鞭无意磨蹭着她下巴上柔嫩的皮肤,一股有恐惧而生出的痒意叫她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身体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往后缩,可抵着她的皮鞭却故意往上抬高,摆明了就是故意来羞辱叫她难堪的。

    日光影曝,斑驳点点。

    女子香软玉温,肤若凝脂,远看是芙蓉花开,近看是牡丹国色,羽睫在眼皮底下落下一道浅影,忽而往上一撩,眼底的春水随波荡漾,看得人心神不宁,唯一的不足就是太瘦了,手腕细得跟如意似的,柳眉拧皱,身体发抖,仿佛受了惊吓的白鸽。

    朱时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这位确有倾国之色的弟媳给惊住了。

    晏汀目光聚焦后瞳孔微震,盯着面前这位肆意妄为的少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那边人潮涌动,晏汀知觉瞬间羞赧难当,侧着脖颈想要去藏自己的脸,这幅样子,倒是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娇态。

    男人轻笑一声,像是在花草丛中过的浪荡公子,余光又往朱时仲满脸的痴呆上扫了一眼,然后放下盖头收回了皮鞭,他放下时,朱时仲还一副意犹未尽想再看一眼的模样,男人冷笑一声,挡住了朱时仲的视线,朱时仲一时之间也甚是狼狈。

    被人当街羞辱,晏汀往白芷怀里一钻,当即哽咽出声了。

    她的这位二伯这才回过神。

    白芷也替晏汀气不过,被人破坏了婚礼也就算了,还被人当街挑起盖头,天子脚下都这么嚣张的吗?这让晏汀以后可怎么见人?

    谁知这男人什么话都没留,踏马而来又踏马而去了。

    这场意外后她的婚礼也误了吉时,与朱时叔拜完堂后她被送入洞房。

    待到房间里没有什么闲杂人等,白芷这才有时间与晏汀商谈今日大街上见到的那个男人,她提起那男人时,晏汀的手狠狠攥着裙摆,满腔的怒火无处可以发泄。

    白芷跪下握着她娇嫩的小手:“小姐,您说他今日是故意的还是……按理说四年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他会不会已经不记得咱们了?可今日的事……看来日后小姐又得苦头吃了。谁知道到了洛阳还会在遇见啊,今日听二公子唤那人殿下,白芷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往事随着白芷这一句“四年前”跃跃欲现……

    那一年她十三,剑南东川西川俩节度使叛乱,双方士兵伤亡无数,朝中军中军医不够,朝廷大量征辟民间郎中,晏神医就是其中一位,晏汀也跟着父亲去了前线。

    但因她是女子,军中不允许入内,晏汀不得已男扮女装,而她照顾的男人之中,就有今日的那位。

    记得她一入军帐那男人就用一双阴鸷的双眼狠狠盯着她。

    晏汀久居深闺,哪里见过什么男人,当即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但为了不耽误病情,她只能忍着女孩的羞涩,过去替男人宽衣解带。

    记得当时男人精壮的身子上插了两柄箭矢,画面触目惊心,但好在箭伤都在不致命的位置,更神奇的是,男人除了面色虚弱之外眼底的杀气竟然比寻常人还要凶狠,若非晏神医特意叮嘱叫她务必看护好帐内男子,晏汀想她早已临阵脱逃了。

    她虽然自幼跟着父亲学医,但理论知识到底不如实战,一双颤颤巍巍的手握住箭矢时,只听见头顶上方有人发笑,连带着满身血迹的胸腔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