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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生离

    夕阳低垂在远方的天际,散失了热度的余晖,倾洒在这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之上。云柳之城外,一行数十人的队伍正缓慢的朝着城池方向赶去。与过往的商旅不同,这个队伍里,老少皆存,年轻人的背上,背着他们所有的行李,脸上的神色,也莫名的有些复杂。整个队伍中都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所做的,只是迈着单调的步子,朝着云柳之城的方向,毫无目的的行去。偶尔会有人停下来,回过身去,看着来时的方向。只是此时,入眼的,只有那漫无边际的柳枝树海。但是他们心里知道,树海之后,有着一个古朴而简单的村落,那里,曾是他们的家。

    谁也不会忘记那个素日得高望重的老人,突然含泪下跪的一幕。她的头低低的埋在地上,灰白的头发被漫起的尘土覆盖,单薄而苍老的身体因为抽泣而隐隐有些颤抖。口中除了一遍一遍的对不起之外便似乎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言语。

    看着那驻足回望的少年,木乔缓缓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在梓决的肩上,慢慢说道:“梓决兄弟,走吧……”良久,梓决的目光收了回来,侧过头,落在那个或许将会是这个世界里,自己最后的一位亲人脸上。这漫长的路途中,一路走来,昏睡不醒的辛辰,就被梓决背在背上,只要侧过头,就可以看到那张靠在自己肩头无比熟悉的脸。似是有感应一般,一声低沉的呢喃,从那昏睡中的辛辰口中叫唤出来。

    “……婆婆……”

    听到这叫唤声,梓决的身体微微一愣,或许辛辰醒来以后,会责怪自己毫无情义的离婆婆而去。可他是否能够理解,婆婆以死要挟他带着辛辰离开时的感受。但即便是这样,自己,是否也会怨恨自己。

    就在梓决发愣的时候,那个被他背在背上的少年,紧闭的双眼,缓缓的睁了开来。原本已经毫无生机的眼中,此刻,却显得神采奕奕。感受到背上的少年轻轻的动了动,梓决回过神来,看着那表情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的少年,眉眼之间全是迷茫无解的神色。淡淡的说道:“醒了。”

    “恩……”辛辰低低呢喃一声,从梓决背上下来,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前正在行进的队伍,那些熟悉的身影,此刻都有些神色黯淡。“大家这是去哪?”辛辰疑惑的问道。

    “逃命。”

    “啊?为什么?”辛辰扫视一眼面前的众人,接着问道:“还有,婆婆呢?”

    “有婆婆在,我们就逃不了……”

    “这是……什么意思?”辛辰的声音变得迟缓下来,目光看向梓决,这时才发现,那张布满哀伤的脸上,眼睛竟然有些莫名的湿润。

    听着梓决诉说完一切。辛辰的身子感觉有些僵硬,紧握的拳头生生有些苍白。望着村子的方向,淡淡泛红的眼中,闪过的是一丝浓重的恨意。消瘦的脸庞之上,也从未有过这般决绝坚毅。

    “我要回去!”辛辰的话语,不带任何回绝的余地。

    “不可以!我答应了婆婆,要带你离开。”梓决立马回绝道。

    “婆婆养我育我,现在她有难了,难道我可以坐视不管吗?即使拼上这条命,大不了和婆婆死在一起罢了。反正没有婆婆,我也早就死了。”辛辰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向梓决,接着说道:“梓决……你跟木乔大哥他们一起走吧,和婆婆一样,这也是我最后的请求!”

    “哼,你要回去,难道我会自己离开。若不是婆婆,我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说着,梓决对辛辰伸出手,“要走,自然一起。我答应了婆婆带你离开,可遗憾的是,我们走错了路,又绕回到原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