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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隐于西楚

    顾宅,西院。

    “阿梦,这招式练了这么多遍,还是练不会,真够笨的。”

    “阿展,你欺负人。”被叫做阿梦的女孩扔下剑,气鼓鼓的说。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总是吵架,今天是梦姑娘生辰,阿展你不要欺负她.”说话的是位美人,不折不扣的美人。

    “婉姐姐,今天爷回来了么?”阿梦问.

    “回啊,都在前厅等你们了,走吧,吴妈做了好多好吃的”

    “嗯,好,不给阿展吃。哼!”阿梦收起剑挽着婉姐姐的胳膊,从西院往正厅走去.

    这一年,楚历嘉庚三年,顾凉梦十三岁,潮溪剑法练的还不纯熟,顾宅大院还很宁静,被叫做爷的男子,还只是这座院子里的爷。

    嘉庚六年,顾凉梦十六岁,潮溪剑已经练的十分好了,阿展再也没有笑话过她的剑法了。

    “婉姐姐,爷回来么?”

    “应该回来吧,走,我们去前厅等他。”

    顾凉梦走到前厅的时候,沈夜回已经在主位坐好了,他看着顾凉梦走过来,漏出一抹皎洁的笑“看看,一转眼,凉梦都这么大了,来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顾凉梦高兴的凑过去,一眼看到的便是一柄精致的银匕首,她拿起来掂了掂,又比划了两下才说“是把好刀”

    “那是,我求了爷好久,他都不肯给,还是要送你,哼。”说话的是阿展,这几年精进的不仅是武艺,还有个头。现在的他足足比凉梦高一个头。

    “你小子,防身的还少么?”顾夜回说。

    “好啦,难得今天大家人这么齐,九叔和安哥儿也都回来了,咱们开吃吧。”吴妈正端着一盘翡翠鱼上桌。

    这是这一年来,顾凉梦最开心的一天了,宅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了,这两年来,沈夜回在朝廷上官越做越大,顾宅里的人越来越忙,连一直陪着自己的阿展都开始不常在家。作为这座深宅里最小的人,顾凉梦并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她只知道,除了自己没什么大变化,这个世界都在变,连这座平常的顾宅都似乎变的不那么平常。

    顾宅的存在其实很特别,这座宅子实际的主人不姓顾,而姓沈,是西楚平国候府的六公子,沈夜回,是他在这繁华京中买了这样一个院子,又养了一群天南海北的人,这群人流落楚国各有苦衷,被他安置,变换身份,变换姓氏名字,在这偏安一偶的西楚重新生活。

    这些人现在都姓顾,在这个院子里生活的倒都像是一家人,长姐顾俪婉,长兄顾安,二弟顾展,小妹顾凉梦,远房表叔顾九,一大家子人,开几房买卖,倒也没什么稀奇,左邻右舍也没觉得不妥。哦,有点不妥,大姐顾俪婉,是十条街都知道的美人,无奈一个女子要撑起一家子,如今二十五了,还没嫁人,街坊四邻看着她,都觉得可惜。

    而每次光顾这里的沈六爷,从不在白日来,也不从正门进,故此没人知道,如今这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公子哥儿,是这户人家的常客。

    夜深下来的时候,这次家宴结束了,顾凉梦安然睡去。

    顾俪婉送沈夜回出府。“六爷,最近南面的风声很紧呢。”

    “嗯,朝廷里斗成那个样子,边关也安静不了,你和那面的联系可以先停一停,不着急,一步一步来。”沈夜回摇着折扇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之前,他对站在门口的女子说“俪婉,你也不小了,这些事情都可以放一放,若你有心上人,我定给你备份不驯候府小姐的嫁妆,你是女子,与男孩儿不一样,你不要为了心里的执念放弃以后的人生。”

    “若报仇是执念,六爷岂不是执念最深那个,在俪婉心里,男子女子有何区别,正阳候府只有我一条血脉了,我不是梦姑娘,她蒙难之时年岁尚小,经历的还不多,还可以真正的好好生活,而我,此生唯有一志了。”

    沈夜回定定的看着俪婉,看着这个曾经的候府千金,曾经的她在雅致别院里弹琴作画,而今只能在这闹市里做着阴暗买卖。心不是不疼的,只是疼过了,就麻木了,重重的一声叹息下,沈夜回放下车帘,于这月影风高的夜里扬长而去。

    顾俪婉回到房中,今夜的月亮格外圆,像极了那个疯了似的晚上,那晚的终点是什么?是马上黑衣少年,他黑发玉冠,眼若星辰,他说“莞儿,好久不见,竟没想到是这般”

    “我的心上人么?从南吴到西楚,从杨菀到顾俪婉,不一直都是你么?你竟不知?”

    “娘亲,别走!大哥,大哥”

    顾凉梦从噩梦中醒来,又是这个梦。

    “阿梦,你没事吧?又做梦了?”从隔壁房间冲进来的阿展,关切的问。

    “嗯,没事,梦见我娘和我大哥了。阿展,你来的好快啊”

    “嗯,我还没睡着,听见你喊,过来看看”阿展挠挠头说。

    “阿展,你说南吴的那位皇帝舅舅在干嘛呢?”

    “也许已经睡下了吧,不过也许睡不安稳,可能也会做噩梦呢。”阿展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油纸包的,并不精致。“给,今天还没给你礼物”

    顾凉梦把对着月亮细细的端详着他递过来的玩应,“是南坡饼吧?嘿,你从哪买的?”

    南坡饼是南吴特有的一种饼,南坡草做汁和面,吃起来清香不腻。

    “前阵子,跟商队去了趟边界,在那边买的,想着你说过爱吃,这两天着急赶路,想着坏了之前一定让你吃上。”

    南吴与西楚边界毗邻,两国通商往来频繁,白日里两国通关一般比较方便,不过虽然西楚并不算是幅员辽阔,但想要从边界锆城赶回京城劲中,通常也要走上十天半月,朝廷急报还要四天,而想要这饼没有变了道就吃上,阿展需要昼夜兼程得往回赶。想到这,顾凉梦到有些吃不下了。

    “阿展,你现在都在帮婉姐姐忙生意了,真好。”顾凉梦说的是心里话,这座宅子人多的时候温暖的像个家,人少的时候冷清的像个冰窖,即便在西楚已经生活了十一年,对于这劲中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故乡的呼唤仍然急切。故土难离,自己是个吴国人,自己的父母兄弟都是吴国人,他们在那里出生、成大、强大、落幕,每一滴血都是那个山美水美的富庶国家滋养的,尽管,他们也把血最后撒在了吴国大地上。

    自己终究是要回去的,凉梦知道。

    “南面现在好么?”

    “我只在锆城呆了些日子,听到的可能并不详实。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南吴的国力大不如前,皇帝昏庸暴戾,百姓苦不堪言,赋税连年增加,与北方的战事又一直处于败绩,忠臣良将也被迫害的差不多了,先皇留下的大好河山,这十几年就快被耗光家底,锆城里每天都有吴国的百姓通关不回,有的直接跑进西楚腹地。”

    “你说爷会是好皇帝吧?”

    “你相信他么?”

    顾凉梦仔细的想了想,想起沈夜回的温良、果敢、智慧、耐心,她笑了笑“我相信他”

    “我也信”阿展说。

    平国候府

    “父亲,您还没睡?”

    “在等你”平国侯着一身常服坐在书房,面前是一盘棋,“来,坐下,我们边下棋边说吧。”

    “是”沈夜回坐下,执白子先行一步。

    “最近吴国那边的动静不小啊”平国侯的黑子跟上。

    “是,朝廷连年增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加上今年旱灾,很多地方颗粒无收,朝廷的赈灾却一拖再拖。老百姓活不下去,自然就要反抗。”

    “这些倒是没错,可是这么多年吴国大大小小的起义也不少,没有一次能成气候,一帮饿的吃不饱的百姓去和官府养的兵打,打成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没有高人统领,怕是不行吧,听说丽洲全境都已经被这些民兵占领了。”

    “是啊,许是这些百姓里真有有才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