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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朝堂

    我在家中待了七日便回宫了。

    下次相见,又不知是何时了。

    我回宫后,江琮命陈公公将他的玉佩送了过来,让我今晚准备着。

    阿微问我要不要丢掉。

    傻阿微,我确实不喜,但也没胆子扔了呀。

    “…同那梅花簪子放在一起罢。”

    那年月下是谁的身影。

    与江琮已小半年未开口说话,约摸自知对不起我,不愿见我伤心难过,所以便不见了。

    入宫那年的冬天,是我回宫之后第一次开口求江琮。

    我求他赐婚…为阿玹和时弈。

    江琮毫不犹豫地答允了,于是我将阿玹风光地嫁了出去,他们二人彼此有意,倒也不失为放阿玹出宫的好法子。

    阿微…她见着阿玹出嫁了,便孩子气般向我立誓,说她此生绝不嫁人,要保护好她的小姐。

    可我瞧着她和明偌私底下发展不错,阿微嫌宫里的枣泥糕做的不好吃,明偌同她说,宫里做的还不好,那哪里的才好?南北铺的?事后他便出宫去南北铺为她买来了枣泥糕,阿微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枣泥糕。

    他们私底下谈那回遇刺,阿微同他说,为了保护小姐,她可是挨了一刀呢,可疼了。

    我在角落里瞧得真切,明偌眼里既有愤怒,又有爱惜。我记得他说的是,若是他来行刺,断不会伤了阿微。

    也好,也好。

    我有意为她做主,成全这段姻缘。她倒好,立时便不理明偌了。弄得人家郁郁寡欢一整个月。

    傻子,我哪值得你放弃最珍贵的幸福来陪我在宫中蹉跎一生呢。

    三年,可发生好多事了呢。

    到底还是江琮不行,偏宠杨氏,可杨氏从前伤了根本。三年里独张昭仪诞下了位长庆公主。

    周言得胜归来,这一仗,就打了三年。

    如今该称周小侯爷了。

    期间一回重伤昏迷,听他手下的副将说,人家昏迷都是没了意识,他瞧着他家将军倒是清醒得很,手里还紧攥着只香囊,要他说,那香囊绣得也是真丑,龙不像龙,鸟不像鸟的,同他家将军说好几遍让他丢了,就是不丢,还宝贝得很。

    几日后,常羲带着两岁多的小煦儿进了宫。

    若我的孩儿当年平安,如今也能听着一声阿娘了。

    常羲眉头紧蹙,“听阿清说,近日沈太傅常与公爹起争执,我瞧着局势是越来越紧张了。”

    我抱着小煦儿,“宫里也不好过呀,如今你婉瑜姐姐是皇贵妃,孙氏升了贵妃,杨氏贤妃,从前同我说再不选秀,如今宫里又添了许多人。”

    “别跟我说什么你婉瑜姐姐,我可不认识她,她那老爹在宣室殿当众弹劾四王…”

    常羲似乎意识到她说漏嘴了,也目光略显呆滞地偷看我一眼。

    可她刚好对上我的目光。

    “…说下去。”

    她长叹了一口气。

    “…太傅直言四王有谋反之心,甚至那杨尚书还称已然有了证据。我爹说,从前四王爷是有,但而今四王爷已与王妃不知为着什么缘故和离了,说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娶心上人平淡过日子。如今这场面,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只担心太师府和国公府会被牵连…”

    她的眼泪跟断线珍珠一般流了出来。

    我看着常羲的眼睛,“常羲,你还不说实话?”

    她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擦了擦眼泪,缓缓抽噎道,“阿娴,我怕…怕你承受不住…”

    “你说罢,我听着。”我哄着小煦儿,眼瞧着他娘亲落泪,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也是要掉了珠子。

    “…现而今四王已下了大狱,怕是明日便要问罪了!阿清和公爹他们在家里坐立不安,我……”

    常羲哭得就像…就像那年锦绣阁我第一次见她。

    有些话,常羲与我心照不宣。

    这回,要变天了。

    我哄着小煦儿,将他送回了常羲的怀中,轻声同她说,

    “让阿爹这几日称病,在家中等消息。

    若这回我护不住云氏…必要时和离。”

    常羲嫁给三哥哥之后,入宫见我,眼神里总有些抹不去的悲凉。

    我从腰间抽出了帕子,为她拭了拭眼泪,上面绣着望月,不过不是常羲当年给我的那一方。

    “…好了,别哭啦……你这样出宫去,旁人还以为我刻薄跋扈,连自己亲嫂嫂都容不下。”

    常羲离宫后,我带着阿微去了未央宫,拜访张昭仪。

    我走进大澈殿,张姐姐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她将小长庆交给乳母,还是说了句,

    “臣妾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接驾迟了,皇后娘娘恕罪。”

    从前我就知道,张姐姐是个值得相处的。

    “张姐姐,不必见外,唤我阿娴罢。”我亲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着。

    张姐姐把她宫里的人都遣下去了。

    “阿娴进宫晚,张姐姐往日在东宫时……”

    她浅浅一笑,打断了我,“阿娴,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我与她对视一眼。

    “张姐姐知我。”

    “来吧,坐着。”

    她带我进了内室,我坐在她的铜镜前。

    我轻拍了拍阿微的手说,“阿微,好好瞧着。”

    于是张姐姐帮我上了妆,我瞧着铜镜里的自己,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长叹一气。

    “阿娴,从前在东宫时,是贵妃娘娘房中人,平日里也见不到那位几回,这已是很像了。”

    “我也不曾见过她,只是觉得如今十分艰难罢了。”

    “如何艰难?”

    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皇后娘娘。”

    张姐姐向她见了个礼,“贵妃娘娘。”

    “知道今日皇后……”

    “孙姐姐,唤我阿娴便好。”

    “是,今日阿娴来见静好,必是为了……为了往事。静好做的不像,让臣妾来试试罢。”

    “孙姐姐有心,阿娴感激不尽。”

    我知道孙姐姐上的妆不错,因为静好的惊叹声就近在耳畔。

    回长乐宫后,阿微为我篦头。

    “明日…早些梳妆。”

    “小姐,阿微明白。”

    今日必是一场恶战了。

    阿微替我上了妆,“小姐,纵然上了妆,可您的气色实在不好…”

    气色不好?我要的就是气色不好。

    我抚了抚及腰的青丝,“阿微,你去把那梅花簪子拿来,为我梳个寻常的妇人头罢。”

    “如今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唉。

    “走吧,去宣室殿。”

    听说沈大小姐在世时最喜月白,故而今日……我也着了身月白在宣室殿外与众大臣一同等待江琮。

    外头大臣的目光夹着我,尤其杨尚书。

    沈太傅倒是一个字没说。

    “一介妇人罢了,如今也能上宣室殿了,真是荒谬至极。”

    我瞪了他一眼,随即缓步走到他面前,挂上一个还算端方的微笑,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

    杨氏捂着脸,愤恨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