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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戏罢,江晚照在后台卸妆。

    这部《惊雷记》总共不过一个时辰,戏班子自然不可能只唱这一部,《惊雷记》之后是其他戏曲,由狄叔挑大梁。

    看来要再写部戏了,他们这个小戏班子本就竞争力弱,等这一阵风潮过去,若是没有下一部接上,他们又得去喝西北风。

    写什么呢?

    江晚照看着铜镜里面容干净的自己,忍不住手指一抹做个鬼脸。

    “笃、笃、笃。”

    恰好这时,用作隔断的木板上响起敲门声,江晚照手还没放下来,下意识转头,门口站着三个青年并一位老夫人。

    她清楚地听见一声短促的闷笑声。

    江晚照:……

    她若无其事放下手,一看这几位浑身都写着有钱的样子,立刻挂上极其标准的职业微笑上前迎道:“不知老夫人过来是有何事?”

    老夫人看起来挺和善的,她笑呵呵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问问这戏可是你们自己排的?”

    江晚照心里一激灵,她可不觉得这出戏真的好到让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感兴趣,毕竟她自己心里清楚,虽然是改编曹大大的《雷雨》,但受限于人数与社会背景,《雷雨》的精神内核完全没留下,只取了一个有噱头的外在设定而已,对没经过信息爆炸冲击的老百姓来说十分新奇,前所未有,但对上层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老夫人问这个要做什么?

    她留了个心眼,心念电转,脸上笑容依旧:“是,排得粗陋,叫夫人见笑了。这出戏是我们四处卖艺时偶然所得,只可惜戏班子底蕴浅薄,没能唱出精华来,实在羞愧。”

    “莫要妄自菲薄,”老夫人很不赞同的样子,“你们唱得已经算是可以了,尤其是唱梅萍的那个角儿,一听就是正儿八经的童子功,剧情也一波三折,极其巧妙,虽有些小瑕疵,但瑕不掩瑜。”

    江晚照更警惕了,他们这个小戏班子就狄叔和小鱼唱念作打经得起评估,小鱼又还小,其他人不过上场时不让人出戏而已——要不然也不至于卖艺这么多年还日常喝西北风,这两天收入暴增完全靠狗血剧情带起来。

    问题来了,他们这个两袖清风的小戏班子,有什么值得让一位富贵夫人给出这样夸大其词的评价?

    “老夫人谬赞了。”她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心里急急召唤张叔。

    张叔你快来啊!这种商业互吹我实在hold不住哇!

    刚召唤完,张叔就拄着拐杖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个带文士帽留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咦,这么灵的吗?

    江晚照一边走过去喊班主一边在心里默念:“今天必暴富!”

    张叔也是见有陌生人进了后台,连忙过来瞧瞧。

    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本是来与他商量买下《惊雷记》一事,一进来见到老夫人便先一惊,忙上前拱手道:“小人见过廖夫人。”

    廖夫人疑惑打量他:“你是?”

    “小人王文嘉,是梨园东家,先前梨园去贵府献艺时见过夫人一面。”

    廖夫人哦一声,看起来想起了他。

    王文嘉试探道:“不知夫人到此所谓何事?可有需要小人做的?”

    廖夫人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见这戏新奇,想来问问这戏是何人所作。”

    张叔手背在后头,手指悄悄戳一戳江晚照的胳膊,江晚照扯两下他的袖子。

    这是江晚照跟在戏班子里学的交流技巧,有时候戏班子会碰到诸如强匪劫道、官府盘问或是纨绔戏弄等不能交流的处境时,就会通过一点不引人注意的小动作传递信息,比如扯一下袖子是同意,两下就是否定,三下就是跑。

    听卢叔说扯四下是打,只不过穿来这么多天,江晚照还没见过扯四下的时候。

    张叔于是面露难色道:“这、那位先生不许我们将他的身份说出去。”

    考虑到江晚照定然还要接着写,张叔没说太绝,给江晚照套了个马甲。

    “如此说来,这还是位隐士?”廖夫人身后一副文人做派的青年笑道,“某还想着结识一番,如此倒是无缘了。”

    廖夫人也一脸遗憾的样子。

    扶着廖夫人的康战见姨母的确想知道,便不死心地问道:“这位先生可有对外的字号?”

    “有的,”江晚照可不想以后提到她这个马甲都是“那位先生”,跟“whoyouknow”似的,便道,“先生给予的手稿上写着‘种花居士’。”

    “种花居士?”陶鉴一脸若有所思,“这名号倒是随心所欲,别出心裁,想来这位先生定然极擅长种花。”

    “是的呢。”特别是有钱花、随便花和遍地生花。

    除此之外还有一手种蘑菇的绝活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廖夫人递上一个荷包,“今日这戏精彩,这些打赏还请收下。”

    江晚照上前接过,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嘴角疯狂上扬,压都压不住,惹得康战与陶鉴奇怪地看她一眼。

    唯独花痕定力良好,目光偏都不偏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