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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伤疤

    自打与韩攸成亲之后,秦簌过得算是十分滋润。不必时时担忧下一顿在何处,亦不必担忧是否还有些偏激之徒硬要称他们为炼兵阁余孽,拿他们开刀。秋屹也回了天山,建了一座易水山庄,做起了闲云野鹤的庄主。

    她漂泊的十年的心在韩攸的精心照料下逐渐安定下来。

    从前她心中有执念,誓要寻得那叫无忧的负心人,手刃了他,方能弥补她当年识人不清的错误。可韩攸在新婚后某一夜,见她心结过甚,便告诉她,当年攻破炼兵阁之后,那无忧自知对她不住,自裁身亡了。

    斯人已逝,天下已不能改,天山也已回到了秋屹手上,虽然从此再没了炼兵阁,到底算是于他们而言最好的结局。

    她也在心中默默发誓,若是无忧当真死了,她便当真让过往烟消云散,与韩攸好好过日子。她怕韩攸为了让她放下过往,而编造了这么个结局,于是与韩彤一拍即合,偷偷潜入韩家兄弟藏武林密卷的书房,找到了那份卷宗。

    韩彤小心翼翼给她念着——

    中原武林盟暗探无忧于炼兵阁灭门当日自裁身死,回天乏术。

    见到二婶仿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才敢凑过来:“二婶,人都死了,你当真不能喜欢一下我二叔吗?”

    秦簌脸霎时红了,让小辈关心她的这档子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下定决心之后的秦簌一向干脆,坚定地对韩彤道:“放心,我定然不会负了你二叔。”

    韩彤这丫头也讨人喜欢,胳膊肘净往外拐:“若是二叔对不住你,我也让爹爹罚他!”

    如此安稳日子过了有几年,秦簌时常跟着韩攸四处游玩,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逐渐成了江湖中人人羡艳的江湖侠侣。

    唯一遗憾便是,二人至今未得一儿半女。

    但问柳山庄似乎从未放在心上,在大力操办韩彤选婿事宜。要求既要人品武功家世相配,又要入赘,便令许多人打了退堂鼓,到了如今韩彤都快双十年华,还未招到一个好夫婿。

    此时秦簌便时常用秋屹来做比较:“你瞧阿屹,一点儿也不让我操心,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不然下次我与你二叔外出之时带上你,你也在外面见见如今的年轻男儿?”

    韩彤一听可以出庄,哪里管是要与自己二叔二婶一同出行,当那惹二叔厌烦的小跟班,一颗心早就已经飞了起来。

    韩攸听此事果真有些不高兴,抱着妻子就埋怨:“彤儿闹得很,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不是白白打扰了我们?”

    秦簌反手掐在他身上:“正好让你少当几回禽兽!”

    韩攸却蹭了蹭她的头,语气极为撩拨人:“夫人嫌弃为夫了,看来是为夫伺候得——”

    秦簌连忙堵住他的嘴:“你闭嘴!”

    韩攸笑出声来,磨蹭着她的嘴角,爱不释手的模样:“你还是这般容易害羞,都老夫老妻了……”

    秦簌若能瞧见,定然会狠狠瞪他一眼,此刻只能认输投降,无奈道:“你轻些。”

    “夫人之命,攸不敢不从。”

    两人日子过得十分舒坦闲适,令秦簌心中又渐渐冒起了幸福的感觉。只是这感觉一冒头,便一个激灵,将这念头扫了个干净。

    十多年前,她不也是觉得这样幸福?只是后来如何?

    她不能再栽一次,动心可以,动情亦可以,但她得保住自己心中最后一点自我,不能沉沦在这脉脉温情之中。

    哪怕那再令人欢愉。

    夫妻之间,若是全然信任,自是看不出丝毫毛病。但若是起了疑心,便哪里都觉着不对劲。

    譬如,韩攸从来都是按住她的手,她除开拥抱之外,甚至不知道他身上是有疤的。

    那是某一日问柳山庄的老管家提起的,韩攸对她的事情一向亲力亲为,那日为了替她打一把剑,不小心摔倒了,将自己后腰那儿烫出了一个疤。

    而她只记得有几日韩攸似乎有些不对劲,比往日要轻柔得多。平日里是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的狠厉。

    既是知晓了,秦簌便再也不肯被他困住双手,尤其喜欢抚触那道疤,还总是颇为埋怨道:“我有自己的佩剑,你何故要如此?”

    身上的男子笑了,蹭蹭她的鼻尖:“你那剑多久未用了?都快锈了。”

    威名一世的秦女侠佩剑竟然被冷落到生锈,秦簌万分羞愧,转而理直气壮骂道:“还不都是你!”

    韩攸闻言向来不生气,反倒喜欢她在他面前如此真性情:“是是是,是为夫的错,夫人想如何补偿?”

    秦簌便抱着他,叹道:“那你以后别再受伤了。”

    她的夫君静默了半晌,但她从他鼻腔喷薄而出的气息方向分辨出,那目光定然又如往常许多次一般,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盯着她看。

    她撇撇嘴,正准备再提个要求,韩攸却将她的双手抓紧了,含笑道:“那夫人可得看好为夫,莫让为夫受伤了。”

    秦簌暗骂他这功夫根本不需要她看,又在装模作样,但面上不由自主地,仍是浮上些许笑意。

    她想,老天到底是开眼的,能让她遇见这么一个能倾心相待之人。

    只会舞刀弄枪的秦女侠想着,自己眼瞎不能做针线,也不能做饭,更无法替他处理庄内事情,那便替他管教那些女弟子也好。

    秦簌教弟子向来很直接,扔出一把剑,便昂首道:“与我对打,我瞧瞧你们能过几招。”

    从此问柳山庄的女弟子比男弟子习武时更为苦不堪言。

    有女弟子受不了,换着花样聊些这位二庄主夫人或许感兴趣的事物,来逃避这种魔鬼一般的教习。可秦簌走南闯北多年,什么不知道,端是个油盐不进的冷情形象,女弟子绝望之余颇有些想念从前二庄主教习时,虽然冷酷严肃,到底未这么折磨人。

    是以休息之时,弟子们围在一起说得最多的便又回到了二庄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