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餐桌上，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风起云涌。

    似乎是很久没注意了，何昊是什么时候开始和大家一起上桌吃饭的，陈冬卉很久都没说话了。

    桌子碗筷往桌子上一摔，“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桌和我们一起吃饭的？还不给我下去！”这一疾言厉色，给无心吃饭的姜苏吓得一激灵，筷子都快吓掉了。

    “妈！”黎嫣也把碗筷放下，无语地看着黎母。

    “你别用这种我很对不起你的眼神看着我，好歹我是你妈！是我养你长大的，被给我搞反了身份！”不是平时那种碎碎念型的辱骂，是严肃的咒骂，明显的做好了战斗准备，黎嫣相信，只要她敢反驳一句，黎母有本事把碗摔倒何昊身上。

    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就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在姜苏身上扫了一眼对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对着黎嫣耸了耸肩，黎嫣硬生生把要说出来的话咽下去。

    只要她不在场，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姜苏对黎母说了什么，也就没有任何话可以说。

    她心里只有三个字，“凭什么！”她自认为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出生在相对优渥的家庭里，却几乎没怎么体验到过家庭的温暖。

    虽然和何昊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婚后那段短暂的日子，何昊也并没有为了什么所谓的大男子主义对她有一丝的强迫，谈不上恩爱，却也相敬如宾。

    这也是为什么何昊昏迷之后，她无怨无悔的照顾了三年。即使何昊继续昏迷下去，她应该也会继续做“活寡】妇”。

    反正在见过了家里所谓的“夫妻”之后，她本身也不怎么相信爱情了，有这么一个人一起到死也没关系。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家好不容易稳定一些，偏偏命里犯太岁，这日子总是不好过。

    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何昊已经端着碗站起身，准备离开餐桌。

    表情没有一丝的不甘和委屈，只是习以为常以后的风平浪静。就是这个表情，让黎嫣心里百转千回。下意识的反应，黎嫣一个伸手就拉住何昊的手臂，大力到何昊拿着碗的手一个趔趄，碗里的菜差一点抖落。

    何昊回头看到的眼神，充满了委屈和无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好像充满了泪水。

    朝她笑了笑，手上使了力，挣脱了黎嫣的手，自己走进厨房，关上门。

    就几秒钟的时间，却好像是电影里一样的慢动作，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黎嫣回头看着那两张“与世无争”亦或是冷漠的脸，心一点点凉下去，最后离开了餐桌。

    眼泪顺着两颊流出来的时候，正好转身背对餐桌，一步一步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就像绝望的美人鱼踩在刀尖上回到自己的海里，等待化成泡沫，黎嫣心里对这个家，充满了失望。

    对何昊怒其不争的失望，为什么可以这么忍耐？面对如此大的屈辱，可以视而不见。

    对母亲冷血无情的绝望，作为母亲，怎么可以没有一点伦理道德和同理心，可以如此的漠视别人的存在。

    对自己无所作为的无奈，作为旁观者有心无力的愤怒，在一个家庭里，不但不是举重若轻，反而演变成了人微言轻的局面。

    这是什么家庭？

    不就是钱吗？在钱罐子里生存着的人，连人性都没了。

    好久没有这么哭过了，虽然不能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但是任由着脸上涕泗横流，把心里长久以来的憋屈通过眼泪都这么抒发一下，不然那黎嫣总是觉得自己是个气球，总有那么一天会炸开，然后体无完肤。

    厨房里吃着饭的何昊一直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黎嫣进了自己的房间，暗自使用灵力观察房间里那个人的动静。

    一个人缩在床边的角落，不开灯的房间有些阴暗，抱着自己的膝盖扑簌簌的掉泪，眼泪鼻涕满脸都不管，看上去极度悲伤，偏偏还要压抑着自己，时不时还用双手掩面，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这一幕，莫名的，让何昊心里揪着揪着的疼。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