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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纨绔子弟

    大楚的京师永安城,是一座百年帝都,前朝的昏君陈庄宗在听闻元晖连破八州,不日即将兵临城下之时,竟然让禁军在城内四处放火,妄图给元晖留下一座死城,自己则弃城而逃,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皮肉烧焦的腥臭之气弥漫在城市上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哀嚎遍地,即便是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士兵,在看到这座人间炼狱之时也忍不住恶心呕吐。被陈庄宗下了死命守城的龙骧将军周镰不战而降,楚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大开城门。“将军仁心,不忍见百姓受苦,来日定当重重封赏。”元晖拍着周镰的肩膀赞道,随即下令,所有士兵放下武器,全力灭火救人。周镰跪倒在地恸哭流涕,国破城亡,自己做了最可耻的降兵,可永安城七十万百姓惨遭无妄之灾,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厮杀屠戮。于城外十里下马递了降表,心中的忐忑和紧张,在听到那一声放下武器之时,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得遇英主,何其幸哉?难道身为士兵最希望的不就是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吗?

    元晖称帝后,改国号为“楚”,建国初期国库空虚,皇宫之中被烧毁的大殿房舍众多,索性就先不修了。登基近两年的时间,将安王府作为日常办公休息的地方,身为皇帝,竟没有皇宫可住。尽管捉襟见肘,他还是每年拨出了专门款项用于重修永安城。现在的京师永安在后陈旧址上规模更为宏大,规划更加合理,沿内河两岸建起了一十六座坊隅,聚集了钱庄,漕运,商行,酒馆茶肆等各行各业,大楚的经济中心由此诞生,为帝国的富庶不断供应着新鲜的血液。

    轻歌看着山下的那一座城,夜色中依旧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约可闻,这是离永安最近的秫陵。今日是新帝登基,一夜之间,沿途的白变成的扎眼的红。一行人自峡州出来,再未进过州府,日夜兼程,途中换下来的替马直接放了,辎重越来越少,此刻,一人一马穿梭在密林之中。解开头上的风帽,轻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下疲惫的马儿乖巧的停了下来,“兰姨,我们进城歇歇吧。”

    “这里离京师不过半日路程了,公主不打算直接入宫吗?”

    “兰姨,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轻歌缓缓问道。

    “公主的意思是……”

    “元朗登基,今日是阖宫朝拜,大赦天下的日子,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可秫陵毕竟离京师太近,与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倘若公主对陛下驾崩有疑虑,是不是不要暴露身份,秘密查访比较好。”

    “猎狼卫不受军府管制,若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能私自从武川回京,就算耶律昀没有泄露,我想朝中也已经有人猜到我还活着了,与其让他们守株待兔,不如咱们自个儿昭告天下,这样一来,那些幕后之人反倒不便对我下手了。”看着兰姨尚有些犹豫的脸色,轻歌说道:“离京前,张鹤年曾亲口答应我,六个月内他可保父皇平安无事。我们在常州被困了那么久,既无消息也无增援,仿佛被遗忘了一般,我猜父皇对前线战事的奏报并没有完全知晓,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常州,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太子监国的功劳。”轻歌冷哼,还有高赟,父皇倚重高相甚重,其在朝中威望极高,古旧门生众多,自己手中现在有他和夏辽北枢密院使韩延辉的往来书信,一旦查验并非伪造,那么,哪怕他是高湛的父亲,也要按国法查办。

    “驾!”轻歌勒紧缰绳,带人向山下奔去。秫陵城中解了连日来的宵禁,门店商户借着好日子,都在沿街设了摊位售卖,大街小巷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一派热闹景象。李霖开了房间,叮嘱店家仔细照料马儿,一行人在城中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停了脚。这店家已几日没有开张,见了大锭的银子,笑着忙不迭的点头,吩咐小二赶紧去牵马烧水。“老板,这里最热闹的集市怎么走?”“哟,这位…小姐?”店家抬头一愣,大楚女子多风雅,长袖薄纱,衣炔飘飘,虽也有踏青骑马的,但也不过是应个景儿罢了,似男儿般紧身束甲,一身正统骑装的实在是少见,偏生眼前这位小姐竟毫无违和之感,这一身黑衣反倒衬的她愈发目光如炬,英姿勃发。“小姐想要热闹,就去东市转转吧,那边今日要放焰火咧,”他开的是客栈,走南闯北的人见多了,也不去多想。“多谢!”

    桂花糖糕,蜜汁豆干,枣泥云片……人们欢声笑语,期待着新王朝的成立。轻歌他们在一处小摊坐了下来,点了一碗鸡汤云吞。包云吞的大婶手脚利落的很,薄薄的皮儿包着肉馅儿,在熬好的鸡汤里打几个滚儿便熟了,撒上一把葱花儿,再淋上几滴香油,让一路上只用干巴巴的胡饼垫饥的几人,都忍不住食指大动。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缓慢挪动,隔壁摊位上的孩童举着手中的糖画,咯咯笑个不停,轻歌莫名想起了耶律昀,真是奇怪。大婶的生意很好,氤氲的锅气蒸腾,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当爆裂的烟花炸响在夜空,璀璨的花火徐徐散开,人们纷纷驻足观看,拍手叫好。大楚的盛世由她的父辈开启,轻歌一瞬间觉得如此满足。

    “让开,让开!”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总是选择不合时宜的出现,来打破别人的美好。七八个家丁推搡着前面的人群,护着一个年青的男人走上前来。“少爷,您请。”那男人倒是长的白净,只一双眼睛仿佛长在头顶,下巴扬的高高的,径直走进了一座茶楼。呵~不知是哪里的纨绔。

    是纨绔,自然要搞出些纨绔的动静。

    正当轻歌几人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茶楼里传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少女的哭求夹杂其中,“住手!快住手!”对面二楼临街的雅间儿,窗户大开,先前的那男人出现在窗口,“扔下去,把他给我扔下去!”未等大街上的人们反应过来,一个人被抬着从二楼抛了下来,“快闪开!”李霖上前一把推开了站在路中央的几个人。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看年纪大约得有四五十岁了。“哈哈哈哈,”二楼传来阵阵嬉笑。

    “小姐,您别动,我去看看。”兰姨拦住正要起身的轻歌,挤进了人群。被扔下来的人是茶楼的乐师,叫刘龙海,弹得一手好胡琴。家里的小女儿月秀生就一副好嗓子,爷俩在这所茶楼中靠打赏过活。可自打这个月初,那位吴公子来听曲儿,起初还只是叫好打赏,后来便包了雅间儿,指名儿要月秀一个人唱。刘龙海不愿,又自知得罪不起,便向老板告了几日假,带着月秀躲了几天。哪知今日老板亲自来请,直言吴公子晚上要来听曲儿,叫备着,自己实在推脱不过去,无奈之下才来寻他。茶楼老板素来和善,对他们父女俩多有照拂,此番定是不得已才来的。他不想老板为难,想着今日皇帝登基,茶楼里客人多,众目睽睽之下,量那吴公子也不敢做什么出格之事,哪知刚唱了两首小调,那位吴公子便开始动手动脚,还将他推搡到外面,关上了房门。知道月秀应付不来,又怕那吴公子用强,他在门外急的不得了,门口两个家丁笑他不识趣儿,不如好好哄着少爷,待收了房,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看着两个人笑得猥琐,猛然间听到女儿的呼救,刘龙海发了疯的闯进了房间,结果就是一顿毒打,还被人抓住手脚从二楼扔了下来,真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