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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是旧事

    钟府人少,主人只有钟选因一位,仆从伶仃,在院里洒扫安排,是新园开荒的样子。

    提点一路跟着进到内间,连宅子里送的茶都不敢喝一口,即刻要求钟选因脱掉衣物躺平,保持呼吸匀称。

    钟选因十分顺从,屏退众人,乖乖上了床。

    等提点摆好银针,净手完毕,抬眼看到钟大人,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又凑近几步,看个真切。

    这幅身体除了头脸,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皮肤。宽窄长短不一的疤痕从锁骨蔓延到小腿,来回牵扯。最下层长而顺的约是刀伤,从肩头划到左腰,当时必是皮开肉绽,凶险至极。刀伤恢复后,上面又堆堆叠叠地摞了很多上。尤其腰腹至大腿部分,皮肉扭曲程度,叫人难以想象这是人的身躯,像一个虬枝老树,树皮被划开口子,带长得大约好些时,再划上一道,伤口处凸起的皮和新纠缠蜷曲,永远也长不好。

    “钟大人,您这是……”提点甚至不敢将手放上去触碰,似乎这些伤疤还是新鲜的,让人如临地狱。

    “旧伤罢了,无妨。”钟选因的眼睛又弯起来,“提点大人可否快些,春寒料峭的,宅里也不曾烧炭,我属实有些冷。”

    “是,是!”

    重新把过脉,提点确认他体内血液不畅,穴位拥堵,便决定用银针扎下去试试。手起针落,痛得钟选因手指握拳,关节皮肤紧绷到惨白。

    有痛感不算最糟糕,但钟大人可是沙场宿将,能痛成这样,问题真的不小。提点重新拿出一针,上移一寸扎下去,这次却没换来什么反应。

    糟糕。

    提点感觉不好,又换过几个穴位,少数疼到钟选因发抖,多数没有任何反应。这不是好消息。

    一针针扎过去,提点也真切清晰地看到了诊处。那里大约是被人用香烛之类高温的东西烫过,密布着坑点状伤疤,靠近末端位置的逐渐拉长,应该是挣扎后留下的痕迹。

    “大人,卑职可否问问,这伤处……”问到一半,说不出口。

    “是香,”钟选因终于缓过痛劲,合上内衫坐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是带着笑,“最常见的那种,逼问犯人的刑罚罢了。”

    提点只觉得可怖。

    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只能是那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埋入黄土的小皇帝所为。皇帝?提点想起来只觉得恶心,那人不能被称作皇帝,他不配作为君主,或者说根本不配为人。

    提点不敢再问,换了话题:“卑职回去会拟了方子来,大人须得按时服药,之后每日行一次针。吃药治病须得心思放松,只要遵医嘱,此病也并非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