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大方方地帮了余世南，日后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朋友。

    那现在呢？

    彭非被那姑娘拽着跑，跑了两三层楼，跑上了学校里人迹罕至顶层阳台。

    他扶着膝盖喘了半天气，女孩儿的爆发力是真的强，大气不喘拉着他，胳膊都要捏断了。

    他顺了半天气，这才问道，“呼……！什么事啊？”

    姑娘半羞半嗔地瞪了他一眼，好像在怪他不解风情。

    “有点事。”

    “……那你倒是说啊？”

    “哎呀就是……”那姑娘穿着校服，领口大开着敞到锁骨之下，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初夏微潮的空气中。彭非皱着眉头，他不太喜欢。绝对不是因为暴露，穿多穿少那是她自己的事，他只是莫名地不喜欢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

    “你有女朋友吗？”那姑娘小心翼翼地问他。

    彭非：“？”

    ——嗯？

    他已经到了需要有女朋友的年龄了么？

    彭非愣在原地，眼睛里全是对面站着的那姑娘死死的盯着他，带着炙热渴望的目光。

    “我没有。”他磕磕巴巴地回答。

    那姑娘忽然就笑了，抿着嘴笑的羞涩又欢心。她猛地一步走上前来，踮起脚尖在彭非的左颊上亲了一口。

    轻轻的、包含爱意的，亲了一口。

    彭非浑身僵硬，看那姑娘退回原地，口中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

    “我注意你很久了，从高一开学，然后进学生会分到一个部门……可能我不太和你搭档，但是咱们一起做过校庆的策划。我想约你看个电影……游戏厅也行，网吧也行，”那姑娘抿了抿嘴，脸颊上漫起绯红，满怀紧张和期待的望向彭非，“我挺喜欢你的。”

    之后那姑娘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蔓延，愈发刺骨，最后涌上眉头。

    “对不起。”

    他满含歉意地拒绝了对方的心意，女孩的脸色白了白，羞怯的红色褪去，很快被泪眼婆娑取代。

    彭非却想头也不回的逃离这个场面。

    “……！”女孩终于还是哭了，她好像不太明白自己为何约不到心上人，却还故作坚强地抬起袖子想要挡住流泪的双眼，哽咽着追问，“为什么，你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彭非愣了愣，喜欢的人？

    他好像是没有的，或者说，他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大脑正被那一个不合时宜的吻正搅得混乱不堪，传导不出去的消息堵塞在中枢神经里，使得他只能一开一合的僵硬的动着下巴，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词来。

    “我……”

    “真的不能试试么？”女孩不死心地问道。

    彭非似一块木头般沉默不言，或者说在对方看来是沉默不言。女孩的脚尖在地上无措的蹭着，春末的冷风吹过只穿着丝袜的小腿，不经意的掀起及膝的校服裙摆。她终于等不下去了，用擦过眼泪的手压住裙摆，然后低下头似鞠躬般道了声歉。

    “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说完，便弓着腰小跑着绕过彭非，向楼梯奔去。

    “等——”彭非猛地转身，他不需要道歉，或者说需要道歉的是他才对。

    彭非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孩的衣角，对方却像躲避洪水猛兽般向前跑去。转角的楼梯口有一墩矮墙，上面零零散散放着许多话剧社的道具，此时被风一吹，一块幕布猛地掀起向女孩飞去。那姑娘浑然不觉，一心只想逃离这个阳台，猝不及防中被挡住了视线，怎么会不慌乱。

    回答彭非的是一道尖叫——

    “啊——！”

    那幕布裹着女孩的上半身向前倒去，彭非略过女孩儿肩侧，看到两人身前那黝黑的消防通道，女孩的失重的脚尖此刻距离台阶边缘已不过四五步远。

    不能摔，会滚下去，彭非心中呐喊，直觉般的探出身子伸出手臂将女孩拦腰抱住，往旁边一使劲——

    只听撕拉一声，失去重心的两人一齐向矮墙根倒去。

    “咚”的一声，彭非的后脑勺先一步磕在矮墙边缘的水泥石膏线上，还没来得及眼冒金星，下一秒，女孩的整个重量就压倒性的作用在他单薄的胸膛。

    这下是真的眼冒金星，除了晕，还有疼的。

    还没等彭非叫出声来，女孩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徘徊在天台上空。

    “啊！我的裙子——”

    彭非恍惚中瞥了一眼身前，只见女孩惊慌的用手捂住下身，方才还及膝的短裙现在只剩下破碎的两片布料，堪堪盖住大腿下沿，整个侧面都不知所踪。而在两人不远处，一根墙面上原本用来勾横幅绳子的铁钩正咬着一块碎布头，在风里瞎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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