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年尾，年味越重。知青点已经停工了。春桃都没心思学习了，更何况两个小的。

    李明知看他们心思都飞去外面了，干脆年三十到年初二都放他们假算了。

    年三十这天从早上就洋溢着浓厚的年味。

    以前还会贴对联，门神，厨房在晚上吃完年夜饭后要打扫干净“点岁火”供奉灶君，让火光亮一个晚上。

    不过这些神神叨叨的风俗现在是没人敢做了。

    一家人收拾好家里，把辛苦一年的老伙计，农具都擦洗干净归置好。

    青城人的年夜饭无鸡不成宴。忙忙碌碌从早上开始准备晚上那顿年夜饭。

    一大早先杀鸡退毛，把鸡毛收集起来洗干净晒干，还可以做成鸡毛扇或者鸡毛掸子，不浪费每一根羽毛。

    冬枝早早被派去石磨房那边排队，今天家家户户都要做红糖发糕，石磨房自然成为抢手货。

    帮家里排队的孩子成串在那里抖着身子聊天，有绳子的还能玩翻花绳，没花绳的也不要紧，随地捡个小石子又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玩抛石子，还有那手上功夫不到家的就玩跳房子。

    男孩子拽点旁边的松树枝玩“斗牛”。农村孩子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玩乐方式。

    那边排队的热热闹闹，每家每户里的欢乐气氛也不遑多让，吃过简单的午饭就继续忙碌起来。

    洗菜杀鱼，钟阿娣先把鸡放在热水里三放三起，然后把鸡泡进水里盖紧盖子熄火焖30分钟，等鸡慢慢焖熟。

    偷偷摸摸给鸡头带上用红纸做成的花，在屋里赶紧拜拜就可以斩块上菜。鱼的做法就更简单了，撒上姜片，抹上盐腌制一会儿就可以上锅蒸了。

    蒸好后把盘子里的水倒出来加上酱油煮到沸腾浇到鱼身上去。再往之前的鸡汤里再添上泡发好的干香菇和一把红枣再熬熬，一道鲜美的鸡汤也完成了。

    青菜也必不可少，而且一定要生菜，水开后倒进去滚几秒就可以捞起装盘，泼上蒜香酱油，一道“生财”完成。最后焖上一锅白米饭就可以开饭了。

    趁着饭没好，赶紧让其他人先洗澡，全家都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坐在饭桌前。

    吃白斩鸡少不得咸香的姜葱汁，把姜磨成蓉再拌点葱热油一泼，撒上盐就给鸡肉多了个神仙伴侣。

    除了必不可少的鸡、鱼、香芋扣肉、清炒芹菜。每个人都顾不得说话，桌上筷子翻飞。

    吃完香喷喷的年夜饭，围坐在火盆旁边一家人开始守岁。春桃塞了些红薯和小芋头进炭灰里煨着，漫漫长夜，春桃拉着李知青和弟妹玩游戏。

    考虑到李知青独臂难行，就玩扑画片吧！一人一张报纸叠画片。这时候画片的每一处线条都关系着输赢，每个人都想赢，边边角角使劲压平。

    就算是帮李明知做的画片，春桃也叠得紧实，她要赢得堂堂正正！

    周雪燕看热闹不嫌事大，翻着盆里的红薯就说：“要不给游戏添个彩头吧。谁赢了谁吃两条番薯。”

    春桃看着李明知手里的画片：哦豁！早知道就不叠那么紧实了。

    为了番薯和面子，四人严守自己的阵地，敏感到连对方扔画片时手举太高了都要提出质疑，争得你推我挤。

    李明知看着眼前明明只是三个人却能吵出一个集市的三姐弟，默默闭嘴静待战场平息。

    亏得四人玩游戏认真，时间过得飞快。钟阿娣拿出昨天磨好的糯米粉喊了句：“做汤圆了！”几个人丢下画片去洗洗手开始帮忙搓圆子了。

    这里的汤圆不需要包馅，把粉团搓成一粒粒和弹珠大小的圆球就行。煎两三个鸡蛋，再放把切好的韭菜翻炒两下加水，等煮沸了下圆子煮到浮起来，撒把盐开吃。

    吃着滚烫的汤圆，时间迈向75年，不能放鞭炮就烧竹子。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诉说着新的一年来到了。

    几个小的开始向老爷子他们拜年，李明知没想到自己也能收到压岁钱。鼻头有点酸酸的，眼睛憋得红通通，手不禁用力捏紧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的红纸包。

    发完红包，宋竹元让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除四旧，也不搞整夜守岁那套。

    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春桃极其自然地塞了个东西给李明知，轻声说了句：“我给你的红包。”就溜进房间。

    李明知感觉到那一瞬间的温暖，没敢声张，握紧手里的红纸包跟在如林身后进房间。

    听到如林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李明知才敢松开一直握着的手。拆开红纸包，就着月光一看，原来是两枚烤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