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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最终因为打架,她们当晚被叫了家长。

    全校只有高三补课,寂静的办公室走廊此时回荡着班主任气急败坏的怒斥声,丁虹和祝岁两人隔开站着,低着头,谁也不看谁。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能不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二楼整年级就你们最吵,女孩子家家还打架,像什么话”

    祝岁默默听着,手腕上用剪刀划伤的伤口,本来这几天已经开始结痂,刚在拉扯间给丁虹抓破了,一条血痕从手臂延伸到手肘,此时血已经凝固,她手里还拽着陈迹给的纸巾。

    丁虹的家长来的很快,人还没到,哎呀惊呼声就先窜进门来,

    “哎呀,是谁打了我女儿?”

    门外进来一个女人。个不高但高跟鞋起码有十厘米,染着红头发,看样子是化了妆来的,粉底太白,和脖子形成鲜明对比,一开口,玫红色的口红还沾在牙上。

    “妈”丁虹来了靠山,刚还小声的抽噎顿时变成嚎啕大哭,指着一言不发的祝岁说,“妈,她打我,我头好痛。”

    “哎呀,不哭不哭,妈妈在呢。”赵秋蝶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抚了片刻,气势汹汹走了过来,“你敢打我女儿,你家长呢?”

    祝昆这个时候指不定在哪个麻将桌上,祝岁望着吊眼瞪她的赵秋蝶举起自己的手臂说:“阿姨,你女儿也把我抓伤了。”

    赵秋蝶看着祝岁纤细手臂上的血痕很快别过视线,强词夺理,“你这是皮外伤,我女儿伤的可是头,等会你们还得带她去照ct,不然这事没完。”

    见祝岁没吱声,赵秋蝶乜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哎呀,也不知爸妈怎么教的。”

    “她没妈。”

    “哎呀,难怪。”

    母女俩低声一唱一和,无视一旁的班主任,祝岁笔直站着,被抓破的伤口隐隐作痛。

    一直到第一节课下课铃响祝昆都没来,赵秋蝶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家长,放下沾了口红的纸杯对班主任说:“肖老师,我大晚上赶过来,这人家长怎么回事?”

    肖方早之前给祝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前十分钟刚打通,说是马上过来,他一边备课一边回复:“她爸爸说马上过来了,你再等一下吧。”

    “肖老师,你说现在的家长也太不负责任了,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孩子”说着往祝岁方向看了一眼,以悲天悯人的口吻说,“哎呀,这人啊,没妈就是不行。”

    “谁说不是呢?”肖方漫不经心附和。丁虹和祝岁在班里学习中下,肖方对她们的态度也是冷处理,只是两人在走廊打架好多人都看到了,二楼除了他们一个文科普通班,剩下的都是理科重点,他不想被说成教导无方,才把她们带来办公室。

    “老师,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吗?”

    “别人说我没妈,你在这附和什么?你是老师,为人师表,知是非对错吗?”

    办公室还有几个别班老师,听到祝岁话后纷纷抬起了头。

    “你打架还有理了,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肖方顿觉面上无光,拍着桌子站起来,一旁的赵秋蝶也跟着附和,“哎呀,你这小姑娘怎么能跟老师这么说话,没家教没家教。”

    算了,激怒肖方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24岁的祝岁权衡了一下,咽下想反驳的话,不甘心红了眼圈,半垂着头说:“对不起老师,我只是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很伤学生的心。”

    忽然的示弱让肖方的怒气霎时消散了不少,一丝愧疚涌上心来。祝岁虽说成绩不好,但至少安分守己,没给他添什么麻烦,但要当着其他几个老师面道歉,他也抹不开面子,两人僵持间,祝昆来了。

    不知是从哪里赶过来的,风尘仆仆的样子,黑色长裤沾了一块白墙灰,像是没来得及拍干净。

    不过幸好,他没有喝的醉醺醺过来。

    “肖老师,怎么回事?”祝昆走向肖方,擦了擦额上跑出来的汗。

    “俩孩子闹矛盾打架,影响不好,你们家长来沟通一下,马上高考了,你们要抓点紧。”肖方喝了口杯里的冷茶,一边说一边往外吐不小心嗦进嘴里的茶叶。

    “我家孩子打架?不会吧。”祝昆诧异看向毫无反应的祝岁,“我家孩子很乖的。”

    办公室的空调老旧,冷气出的慢,这人一多,免不了闷热,赵秋蝶随手拿了张卷子当扇子,睨着祝昆说:“你女儿把我女儿打成这样,你还说你女儿乖,哎呀,做父母的还是要多关心子女啊。”

    祝昆充耳不闻走向孤零零站在墙边的祝岁,刚走近看到她腕上的血迹,再仔细看,脖子上交错着几道月牙血痕,他眉目一冷,低声问:“还有哪里伤着了?”

    已经做好挨骂准备的祝岁一愣,拽紧手里的纸巾摇头,眼眶不受控制热了起来。

    “为什么打架?”

    “她倒水在我桌上。”

    “谁倒水在你桌上了,你有证据吗?”丁虹忙不迭辩解起来,赵秋霞也跟着附和,“就是啊,有证据吗?哎呀,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女儿现在头痛,等会可得带去医院好好查。”

    祝昆常年混在牌桌赌场,面对赵秋蝶这样的女人压根不放在眼里,他掸了掸裤腿,淡定反问:“我女儿打的,你有证据吗?”

    祝昆接着问:“你女儿有没有打狂犬疫苗?”

    “什么狂犬疫苗?”

    “我女儿被抓成这样,万一你女儿有狂犬病,传染给我女儿你赔得起吗?”

    赵秋蝶被祝昆问蒙了,张着嘴一时没接上话,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哎呀,你这是什么话,你骂我女儿是狗,难怪你女儿这样,有其父必有其女,呸,父女俩一个货色。”

    “我可没说你女儿是狗,别乱咬人。”

    “嘴贱的男人,哎呀,你当老娘好欺负。”

    赵秋蝶把手里的试卷一扔,指着祝昆骂骂咧咧,高跟鞋踩在地板吭哧作响,场面一度失控,赵秋蝶祝昆谁也不让粗鄙互骂着,肖方见情势不对在一旁和稀泥,推搡的脚步声中,第二节晚自习课铃叮铛铛响起,祝岁拽着手里的纸巾站在这片混乱里,祝昆维护她的背影在眼里迅速模糊起来。

    事情最后,两父母不服气道了个歉领着孩子各自回家。

    回去路上一路无言,祝昆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一手拉着扶手一边低头回信息,祝岁坐在摇晃公交车里,车外的光影交错落在她脸上。

    下公交车时刚过八点半,回家的那条弄堂里糖水铺子在煮芋圆,微甜的气味飘出来,祝昆许是闻到了,吸了两下鼻子,转身往铺子里去。

    没一会儿祝昆提着糖水出来,冲祝岁笑着说:“我记得你喜欢吃。”

    祝岁没回答,只默默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