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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下了早朝,褚少未直奔云襄殿,御墨和执剑在殿外候着,见褚少未出现,他二人抬臂施礼,褚少未手指稍扬示意免礼,而后一行人急匆匆入殿。

    御墨:“出师未捷,安大人这步棋输得可惜。”

    褚少未坐在御案后面,神色不可谓不难看,他右手握拳狠狠垂在案面上,“这个安亦临,朕说过没有确凿证据不要贸然行动,他从来不听!”

    御墨:“安大人性子陛下不是不知,他忧国忧民眼看着沈云镜祸乱百姓,他如何沉得住气。”

    “朕难道不忧国忧民吗?!”褚少未忽然打断他,“沈云镜是什么人?魏历七年的状元,一年之内连升三级,黎太后身边的宠臣,像他这种玉面狐狸若无确凿证据将其一击毙命,便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话至此,御墨也不知说什么,执剑见二人难得吵得如此激烈,壮着胆子缓和气氛,“陛下,您别生气,安大人一定有救的,一定……御墨你快想办法啊!”

    沉思片刻,御墨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执剑热血少年,最受不得御墨温吞矫情的书生气,忍不住催促。

    御墨瞥了执剑一眼,望向褚少未,“就算太后真要杀安大人以泄愤,也不可能即刻动手,若我们在这之前能找到沈云镜侵占民田的确凿证据,安大人或许有救。”

    发泄一通邪火后,褚少未也冷静下来。

    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云襄殿气氛沉沉,气压低得几乎闷死人,原本今日值得好好庆祝的,好容易拿回亲政大权……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执剑动作迅速摸上剑柄,一寸冰冷寒光射向门口,他长眸瞟过去杀气森森。

    “谁!”

    褚少未和御墨议政时不许外人进来,云襄殿上下皆知,是谁胆敢擅自闯入,视国君定下的规矩为无物。

    殿门一开一合,光线明灭掩映间一抹青蓝步履轻盈,款款而至。

    殿内,执剑已然做好战斗准备,只待看清来者身份祭出杀招,而那人似乎根本察觉不到危险,穿行帷幔屏风,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者约莫十七八岁,眉眼灵秀,婀娜娉婷,她衣着宫女制服却不显卑微,反倒给人一种纯粹干净的气质,一对月牙眸,两只小酒窝,笑盈盈的好似邻家小妹。

    “小宜?”

    待认出来者身份,褚少未微怔,竟从御案后起身绕到前面,站到那月牙眼女子面前。

    “你怎么来了?!”

    看得出来,月牙眼女子的忽然出现令褚少未很欣喜。

    女子解下腰间玉牌,举在褚少未眼前晃了晃,说道:“我是新入宫的秀女啊。”

    褚少未夺过牌子拿在手中细细端详,果然是宫中秀女佩戴的腰牌,然后他脸上的欣喜一扫而空,面色沉了下来。

    御墨也认出女子身份,一只手搭在执剑手臂上,将抽离剑鞘的长剑给按了回去,而后走到女子跟前,行了个礼。

    “裴小姐。”

    裴江宜看了看御墨,笑着说:“你是御墨?”转眸看向另一个黑衣服的,笑道:“你是执剑!”

    执剑有些莫名。

    裴江宜手指指向自己,道:“你不记得我了,是我,裴江宜。”

    她一字一句,执剑思考了好一阵才若明若昧的将脑海中的轮廓,与面前的“裴江宜”重合起来。

    说起裴江宜便不得不先提起她的父亲,裴允礼。裴大人是先帝留给褚少未的股肱之臣,在如今几乎人人姓“黎”的魏国朝堂,裴允礼是唯一一个坚定不移支持国君的高阶大臣,亦是辅政大臣之一,掌管检查的内阁大学士。

    裴江宜乃裴允礼独女。裴江宜幼时时常随父亲出入宫中,裴允礼给褚少未讲学时,裴江宜便从旁陪读,后来二人逐渐长大,便少了来往,裴江宜也只偶尔奉旨入宫陪褚少未聊聊诗词歌赋。

    细算也是青梅竹马。

    原本褚少未策划与裴江宜假联姻骗取亲政之权,不料黎太后先发制人,给他安排了黎昭。

    其实知道与黎昭联姻后,褚少未心中反而释然了,虽然他和裴江宜有共同的理想抱负,但为了实现那个理想将一个青春鲜活的生命囚困宫中,那对裴江宜不公平,所以他很早就放弃这个荒谬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她还是进宫了。

    把玉牌还给裴江宜,褚少未心事重重的沉默着,反倒是裴江宜见到故人有一肚子话想要倾诉。

    “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你知道我贿赂了多少管事太监才来到这里吗?”她撒娇一般的语气向褚少未诉说,“不过,能见到陛下,一切都值得。”

    裴江宜瞪着大大的眼睛深深凝望褚少未,眼角含笑。

    褚少未看了她一会儿,错开视线,轻咳一声,道:“选秀才刚开始,你现在还有机会出宫,朕安排他们……”

    “我不要!”裴江宜打断他的话,“陛下和父亲所做之事,小宜都明白,小宜虽是女子却也想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同您并肩战斗。无论前方多么坎坷艰难,小宜都不会放弃,陛下也不要抛弃小宜,好吗。”

    话说到这份上,褚少未亦知她心意已定,现在让她放弃几乎不可能,只能先将此事放放,再从长计议。

    御案一角幽幽燃着檀香,裴江宜站在褚少未一侧,御墨在她俩面前,三人讨政事。

    裴江宜:“还未恭喜陛下终于亲政了。”

    褚少未眸光暗淡,“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亲政的代价太大了,他身边为数不多的股肱之臣,一抓一死,他损失惨重。而黎太后退政不退朝,依然稳坐江山,他得到的仅仅一枚虚空的玉玺,

    便如他的皇位——华丽又奢靡的可笑摆件。

    御墨道:“应大人之死颇有蹊跷,陛下要查吗?”

    裴江宜深得裴允礼真传,政治头脑不输男子。

    见褚少未踟蹰不语,她接过话茬,“此事分辨下去已无意义,他们既出手便料理好后事,追查下去也只能查到些堂而皇之的假证,并无价值。”

    执剑急性子,听到此处不免为昔日好兄弟抱不平,同时也对裴江宜的冷血不满,“难道就让应泰白白牺牲,我们都不管不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