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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疆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牢之中

    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本就与薛镇闹得不愉快,后来更是想和离而不能。

    但现在,她却要被自己牵连了。

    李赋在这样的地方想着薛镇那等的薄情,更是齿冷。

    当年他为着面子不肯和离,但如今他终于有了借口,可以光明正大与她义绝了,到时怕是还能得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而自己的女儿,自己与亡妻唯一的女儿,被许多人捧在手心娇养长大的女儿,则会被自己牵累,枉丢了性命。

    而弑君之罪,连岳母与那些避世山野的亲族,想必也不能幸免。

    女儿,岳母……李赋始终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亡妻,他救不下她,也没能照料好其他人。

    但即使在昏暗的牢房里安静了这么久,他仍想不通那药怎么会再次现世?又怎么就到了陛下的茶碗之中?.

    那时候只有他与建隆帝在屋中,聊些医道之事。

    他清楚自己必然是被利用了,但着实想不明白算计自己,利用自己,还知道那药的秘密的人,会是谁呢?

    至少从皇后派人问他的问题看,并非是皇后,而且皇后不可能知道那药的事情。

    只是虽非皇后做的,事到如今她也想要顺水推舟,索性推了自己担了所有罪名,让建隆帝“被人毒杀”。

    正因如此,理不出头绪的李赋才没敢将事情和盘托出。

    更何况药的秘密,他说不说都没用了,至少对皇后而言,说不说都一样。

    昔日伉俪,可同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想来唏嘘。

    不过今天,死一般安静的天牢深处,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先是一群人脚步急促的声音,停在较近处,而后从无光亮的天牢深处,竟然点起了灯火。

    灯火光芒照射到李赋所在的牢笼时,因为拐了两道弯,剩下不过一线了,但李赋依旧靠到了牢门前,贪婪地看着那久违的火光。

    这让他将外面的说话,听得更清楚了。

    一个狱卒语气谄媚地说:“蒋督使今日立了天功,将来富贵了,可千万不要忘记小的们。”

    “哈哈哈哈!这是自然,只是今夜还要劳烦了诸位,务必撬开他的嘴。”

    紧接着,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笑声尖刻而嚣张,残忍的话被他说得好像吃饭喝水那样平常。

    李赋知道本朝督使是褐衣人中的官职,但他一个民间大夫,对官员事全然不通,自然更闹不清褐衣人里那繁乱复杂的体系。

    不知道那位蒋督使究竟拿了怎样重要的人,值得他这般急三火四的。 无错更新@

    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严刑拷打之声,刑具与皮肉接触的声音与气味比那点灯火传得更快,冲入李赋的耳中、鼻中,让他胆寒。

    何况他是个在跌打损伤事上很精通的大夫,因此还能从刑具与皮肉接触的声音,还有狱卒威胁叫嚣的话中,分辨出那都是些什么刑罚。

    李赋没听多久就已经想吐了,寻思着不管那人今晚会不会开口,但都很难活过今夜。

    一轮大刑用过,才听见蒋大人厉声喝问道:

    “薛镇,某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早些说了,也好得个痛快。”

    薛镇?!

    李赋被这个名字惊得一激灵,人抓着木栅栏,死死地贴在了牢房门上,拼命想要往那边看。

    他们抓住的人,竟然就是自己那名义上的女婿?!

    他难道因为此事被连累了?

    那他的娇娇呢?外面被严刑拷问的人,会不会有他的女儿?

    他压抑不住想要叫喊的心,想大吼着问薛镇怎么会在这儿,问他李月娇如何了,但又靠着最后一点清明,死死克制住了喊声。

    他不能提醒那些人自己在这儿,否则更要生变。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知道薛镇是。(本章未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牢之中

    不是活着,总之外面辱骂声、刑讯声不断,但那位安阳侯世子却一言不发。

    换来的是那蒋督使再次的暴跳如雷,甚至亲自动手施刑。

    不过蒋督使没发作很久,李赋便听见外面又有人跑了进来,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引得那蒋督使骂了声脏话后,吩咐人把人带回牢房,把这儿收拾干净了。

    外面再没了动静。

    李赋内心忐忑,但只坐立不安了片刻,便有火光与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直觉外面的人是向着他这边来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慌乱地坐回到木板床上,不确定那会不会是来要自己性命的人。

    脚步声,果然停在了他的牢房门前。

    为首的狱卒提着两个灯笼站在牢门前,瞬间驱散了牢房的昏暗潮湿。

    李赋在黑暗中过了几日的眼睛,承受不住这样的亮光,不由眯了起来,垂下头,避免去看那灯笼。

    牢门被打开,有人在门口放了张椅子,有人坐下了。

    紧接着,李赋便听见一个年轻沉稳的声音道:“李赋,究竟是谁指使你给父皇下毒的?”

    李赋依旧没看清来人,也不知道这个称呼建隆帝为父皇的人是哪位皇子,可面对与几天前皇后来人问的一样的问题,他立刻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小民没有给陛下下过毒,小民是冤枉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狱卒的呵斥声:

    “放肆!大胆贼人见了当朝太子,怎敢不跪?”

    竟然是太子?

    李赋暗中惊诧,更拿不准吉凶了,只慌忙跪下,依旧重复着他方才说的话:

    “殿下,小民没有下毒,小民是冤枉的。”

    此时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但既然知道了对面的人是谁,他便没敢抬头去看。

    坐在牢房门前的萧宁安抬抬手,让狱卒们噤声,自己则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赋。

    “是吗?若李先生是冤枉的,我父皇如今为何是那般境况?事发时屋中只有你在父皇身边,本宫也好奇,李先生是怎么进去的?”

    李赋顿住,在犹豫究竟要不要说。

    事发至今有段日子了,太子才来问自己这些问题,令他着实怀疑。

    狱卒又要呵斥,再次被萧宁安拦住。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赋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横竖都是死,连薛镇都被抓了,那他的谨慎还有何用?

    不如赌一把。

    于是,李赋缓缓道:

    “殿下有所不知,小民在陛下还在潜邸的时候,便认识陛下与当今皇后娘娘了。”

    此话一出,不但萧宁安震惊了,连站在他身边,做小太监打扮的李月娇,都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李赋,目光中透着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