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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醉解千愁

    依维斯密室附近,璐娜呆呆地坐在草地上。从她那恍然出神的表情来看,她对永久之谜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

    说来,也是璐娜命大,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她人在密室的附近,受到依维斯练功时放射出来的气体所保护。她的痴心让她为依维斯奉献出自己的心,她的痴心也救了自己一命,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回报吧!

    而休息片刻之后,重新飞上半空的妖怪王正好路过这里,他只觉得眼前一亮,那女人萧索的身影让他顿生怜意,同时,心中仿佛有一股久违的暖流在流动着。

    这个人是谁?她是谁?生性冷漠无情的妖怪王随即降落在地,默默地站在璐娜面前,并没有想为什么璐娜在这样的震动中可以安然无恙。

    但璐娜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继续用手指在地上乱画着。妖怪王惊异不已,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忽视呢,也从来没有任何神、魔、妖、人能够使他产生一种自己好像一颗尘埃一样微不足道的感觉。

    是她吗?妖怪王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久违的热情充塞了他的脑袋,难道是天意见怜,让我又遇上了她?

    妖怪王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那蒙胧而遥远的幸福让他恍恍惚惚,如坠梦中。

    “哦!”大约20分钟后,璐娜缓缓地抬起头,眼前这个丑陋无比的家伙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害怕。确实,对于一个经历过生死的考验,经历过爱情的重重苦难的人,又还有什么值得她害怕呢?

    妖怪王惊觉过来,望着璐娜带着泪意的眼睛,他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在那一刹那,妖怪王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无奈、一丝无助并夹杂着一点兴奋;在那一刹那,妖怪王竟不自觉想起第三次神圣之战战败时自己即将潜逃之际那无比惶恐的回头一望。这种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

    “你是谁?”璐娜似有若无的声音使妖怪王如坠冰窟又如进火坑,他感觉到这正是自己一直以来苦苦寻求的人。笼罩着淡淡的忧伤,那样的恬静祥和,妖怪王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有点急促,他不得不运气平息下来。

    “妖怪王!”妖怪王深深地望了璐娜一眼,颤声答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璐娜警觉道,双手很自然地抬了起来,准备反攻。

    妖怪王忍不住微笑不已,她又怎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呢?他不再答话,双袖一挥,向璐娜卷了过去。璐娜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而依维斯因此又避过一劫,如果不是璐娜使妖怪王怦然心动意乱情迷的话,以妖怪王的功力,他一定会感觉到依维斯的存在,并能轻而易举地将在修炼之中没有还手之力的依维斯杀掉。可以说,璐娜又救了依维斯一次。

    ※※※

    圣历2109年11月17日,达修等人带着兵马终于回到了皮尔瓦拉城。

    星狂与雷克纳大战后遍地焦土,尸首如同残破玩具般散布各地的景象早已不复,但皮尔瓦拉城大多数建筑只剩下断垣残壁的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众人自然又是一阵唏嘘。

    在大厅里坐定之后,天行站起来说道:“各位,大部分人将要去永久之谜探望依维斯他们,而留小部分人在这里负责管理军队。我们应该商议一下,马上决定各自的去处。”

    “西龙大人还没来,是不是等他来之后再做决定呢?”星狂虽然觉得天行有点过于性急,不过,大敌当前,天行这种态度倒也无可非议,便客客气气地问道。

    “事急矣!魔族可不会等西龙来到这里再发动进攻。”天行振振有词,“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在哪一天来,有备无患啊!”

    “早决定一点也好。”达修觉得天行的话也并非无理,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便说道。

    “老夫就是这个意思。”天行的眼光在在座的各人身上一一扫过,“那么,你们决定了没有?谁去?谁留?”

    “我去!”

    “我去!”

    在座的人除了达修、修罗、天行之外,没有一个说不去的。自然,达修和修罗并非是不想见到依维斯,而是他们都知道总要有人留在这里,自己刚刚从永久之谜出来,没理由现在又要回去。

    “这样说来,个个都想回去了?”天行对此表示十分不解,心里想:不就一个依维斯吗?迟早都会见到的,犯得着那么着急吗?而且,依维斯难道比整个人族还重要吗?这群所谓的前进军首领素质真的不怎样!

    众人均坚定地点了点头。

    天行摇了摇头,流露出不满的神色,“但是,前进军除了达修之外,还需要一个人在这里统筹负责啊!至于我自己,则要留在这里整顿埃南罗军队。”

    这一次,天行倒是没有想错,偌大一支军队,如果光靠达修这个不大愿意带领前进军的人来领导,很容易出问题。

    “这个人可要非常聪明、睿智才行。”星狂边说边打量着杰伦。

    在坚持军人原则和去见依维斯两者间衡量了一下,一向很有军人作风的风杨选择了放弃军人原则,“嗯,此人一定要有出色的才华,而且有领导过这一百多万士兵的经验。”

    “你们是在说谁呢?”天行有点急不可耐地问道,他可没有耐心去猜星狂和风杨的哑谜。

    杰伦神色紧张,搓了搓双手,“你们不是在说我吧?我先声明啊!这一次打死我我都不留在这里了,更不想当什么指挥官,上一次背黑锅也就算了,还想再次推我下水吗?不干,我绝对不干!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见依维斯总统领。当面向他谢罪!”

    “杰伦,作为一个军人,能够带领一支常胜之军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吗?居然说什么背黑锅、下水。”天行板着脸道。

    这个天行可真是老古董,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杰伦苦着脸想,口里却只好赔罪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天行前辈不要太认真,不过,我要去见依维斯总统领倒不是开玩笑的。”

    这下可抓到杰伦的辫子了,星狂心里嘿嘿地暗笑了几声,说道:“既然说错了话,那就应该将功赎罪。杰伦,这个重职非你莫属。”

    “我也觉得杰伦是最适合的人选。”风杨顺水推舟。

    “你们这不是落井下石吗?太不仗义了!”杰伦憋红了脸,抱怨道,“怎么说,这次也该轮到我解放了。”

    “依我看,就这样决定吧,由杰伦留在这里统帅百万前进军。”天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突然又醒悟到达修才是前进军的现任领头人,自己有点越权了,“达修,你的意见呢?”

    “一切听凭天行前辈定夺。”达修说道。

    “唉!”杰伦颓然若丧,低声嘀咕道,“风杨、星狂,你们这两个浑蛋,我给你们害惨了!”

    “杰伦,你在说什么呢?对于我们任命你为指挥官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天行脸色一沉,问道。

    “没有,在下十分愿意效劳!”杰伦只好站起来,很不情愿地表态。

    “那就好,散会!”天行大手一挥,带着自己的徒弟若炎走了下去。

    “咳咳,这个天行前辈好像有狂热的领导欲望噢。”星狂附在风杨的耳朵旁嘀咕道,“不过,好在遭殃的是杰伦,不是你我,嘿嘿!”

    风杨却是不发一声,在帝国士官学院的时候,那些老师整天都告诉他在人后议论人非是最蠢的事,他当然没有忘记。

    “风杨,你没事吧?发什么呆?”星狂用手捅了捅风杨,说道。

    “没事,很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风杨打了一个呵欠,转向达修鞠了一躬,“达修前辈,晚辈先去休息了!”

    “这个家伙!”望着风杨的背影,倾诉欲望得不到满足的星狂恨得牙痒痒。

    与此同时,另一双眼睛也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星狂,风杨,这次你们害我不能去见依维斯总统领,哼!下次别撞在我杰伦的手上,否则,有够你们瞧的!”

    ※※※

    费丽采居处。

    “费丽采姑娘,我是星狂啊!我又看你来了。”星狂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显得谦卑至极,和刚才在开会时判若两人。

    “请坐啊!”费丽采指了指身边的凳子,说道。

    “什么?你叫我坐下?你真的叫我坐?”星狂怀疑自己听错了,费丽采居然会对自己这么好,有没有搞错?

    “是啊!无论如何,你照顾了我这么久,现在你来我这里,我这个做主人的,总该好好地招待你才是。”费丽采笑语盈盈,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动人。

    “谢谢,太谢谢了!”狂喜之下,星狂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兴奋的感情,只是拼命地搓着双手,坐下。也许,他会认为这是他平生坐得最舒服的一次吧。

    “听说前进军与埃南罗联盟了,是吗?”费丽采稍稍把脸向星狂凑过去,问道。

    “是啊!以后我们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再不用互相残杀了。”星狂不自禁地搔了搔后脑勺。每当置身于费丽采的面前,他就会忍不住这样做。

    “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很开心!”费丽采定定地说道,“这一阵子,我也想通了,其实,敌人和朋友都是相对而言罢了,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你说对吗?”

    “对,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星狂听得稀里糊涂的,弄不清楚费丽采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连声称是。

    “还有,你以前也说,在战场上杀人是很正常的,我那时心情不好,有点无理取闹,还请星狂团长不要见怪噢!”费丽采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哪里会怪你呢!我不会怪你的啦!”星狂撇了撇嘴,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不过,你可否称呼我为星狂,而不是叫我星狂团长,听起来多生分啊!”

    “星狂?”费丽采用指尖掠了掠头发,笑了,“这样叫,是不是冒昧了点?”

    “不会,一点都不会。”星狂连连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费丽采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那我以后就叫你星狂哦!”

    星狂觉得自己快要陶醉死了,眼睛笑成一条缝,从费丽采口中说出的“星狂”是那样的动人。但他表面上只是傻笑不已,无法言语。

    “对啦,那你以后也别叫我什么费丽采姑娘噢,把姑娘这两个字去掉,就叫我费丽采得了。”费丽采眼珠子一转,神采飞扬。

    “费丽采……费丽采。”星狂满怀欣悦低低地唤了两次,根本无暇考虑费丽采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这么好。

    “那以后我们可就是好朋友了噢。”费丽采一脸可爱地望着星狂。

    星狂满脸通红,“好朋友!能和你做好朋友是我最大的荣幸。”

    “来,拉一下勾吧!”费丽采伸出尾指,在星狂眼前晃了晃,眼睛里泛出笑意。

    星狂这才发现自己满手是汗,双手马上在衣服上擦了擦,尴尬地望着费丽采,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还是先洗洗吧,我从外面来的……”

    “不用啦!这么麻烦,嘻嘻,在战场上你不是凶巴巴的吗?怎么在这里却像个小男孩似的?人家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噢!”费丽采说着主动拉着星狂的手指,勾了几勾。

    手与手接触之间,星狂只觉得好像大热天洗冷水澡一般,奇爽无比,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两眼发直,无限专注地看着费丽采。

    “喂,你怎么啦,中邪了啊?”费丽采用手在星狂的眼睛面前摇了摇。

    星狂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说:“没有,没有,我好好的。”说完,甚至站起来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嗯……那我们从今以后就是朋友了噢!朋友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助,你说,是这样吗?”费丽采眨巴着眼睛。

    “对,对,是的,是的。”星狂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有点乐晕晕的。

    “那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费丽采噘了噘嘴。

    “没有,我没有。”星狂摇了摇手,“你呢?我可以帮你什么呢?”

    “嘻嘻。”费丽采笑了一笑,“听说你们的总统领依维斯复活了,你们即将要去永久之谜探望他,对吗?”

    “是啊!我们总统领可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物!”一提起依维斯,星狂的双眼便充满崇拜之情。

    “我也知道啊,据说风杨团长也是依维斯救的呢!”费丽采一脸的景仰。

    “是啊!”星狂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已经是街知巷闻的事了,我哪能不知道?”费丽采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下摆,“其实,我是想你去永久之谜的时候也带上我,我想见见这个伟大的英雄!”

    原来她对我好只不过是想见依维斯总统领罢了,星狂心里一沉,口里勉强笑道:“好啊!”

    “谢谢你,你真好!”费丽采笑容灿烂至极,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星狂没有吭声,只觉得心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发冷、发疼,莫名其妙竟然妒忌起依维斯来:为什么总统领可以令一个女孩子还没见到他便崇拜他,甚至可能是喜欢上了他,而我就在她的身边,对她百般呵护,她的心门却从未为我打开过?

    “喂,你发什么呆啊?怎么了?”费丽采问道。

    “没,没啥。”星狂呆若木鸡,心里继续想到:哎,假如她喜欢的是总统领而不是我,那么,我就祝福他们吧,自己一个人的伤痛如果可以换来两个自己所爱所崇敬的人的幸福,那么,这种伤痛便是值得的。

    “真的没什么吗?”费丽采望着有点失魂落魄的星狂。

    星狂虽然心里依旧难受,但是,经过刚才那一番自我开解后,也渐渐趋向开朗,“没有,没事呢。”

    “没事就好。”费丽采此刻沉浸在即将见到偶像的快乐中,也没有真正留意星狂的表现到底有什么不正常。

    “嗯……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星狂苦笑了一下,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好。”费丽采望着星狂的背影,点了点头。

    ※※※

    翌日,西龙、白木、那兰罗终于来到了皮尔瓦拉城。

    “师傅!”站在达修的面前,西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过去那种天真烂漫的日子。

    “西龙。”达修心下也甚是激动,他对西龙的期望本来很高,但西龙生性慵懒,无意精研武技,无奈之下,他也只得作罢。

    “您的白发又多了。”西龙不禁怆然。

    “人总会老的嘛!”达修却丝毫不以为意,“嗯,你去了永久之谜后帮我告诉依维斯,我希望看到他精神焕发、斗志百倍的样子。”

    “遵命!”西龙鞠躬道。

    “哎,何必这么拘礼呢?”达修说道。

    此时,风杨、星狂、杰伦也都闻讯赶来,“西龙(大人)!”

    “你们终于肯出现了啊?也不出来迎接我。”西龙兴高采烈地拍了拍三人的肩膀。

    “我还说西龙大人怎么来得那么迟呢!”星狂笑嘻嘻地裂开嘴巴。

    “我们可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来的。”西龙辩白道,“你以为我不着急啊!我比谁都着急呢!”

    风杨则平静地说了一句,“西龙,好久不见了,见到你真开心。”

    “嘿,风杨果然是风杨啊,够冷酷!大家这么久的朋友,见到面就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见到你真开心。热情点吧!拜托!”西龙说着用手推了推风杨。

    西龙可真是童心未泯,风杨心想,笑而不答。

    “喂,杰伦,你怎么愁眉苦脸的?给谁欺负了?”西龙嚷道,“这么大喜连天的日子,你这样傻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嘿嘿,你不觉得太煞风景了吗?”

    “哎!”杰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西龙大人,如果你身处我这种状况,恐怕会比我更伤心呢!”

    “伤心?有什么好伤心的?”西龙笑哈哈地说道,“现在天从人愿,依维斯也活了,多好的事情啊!还伤心?不可理解,太不可理解了!”

    杰伦摇头叹息,“忧伤的人,又怎么能看得见快乐呢?而快乐的人,又怎么能理解忧伤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