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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孤坟

        据说从医院回到家时,姥姥又提起父亲眉间那个个所谓的“斩子剑”这个话题,并且说等我断奶后,姥姥就把我带走,说我父母带不活我。试想,哪个父母舍得把刚出生的孩子送走?所以答案固然是否定的,母亲第一个站起来不同意。父亲虽然嘴上说“我听静儿的”,实际上,他心里怕是比母亲还反对。

    说了几次也没有什么作用,于是在母亲出了月子后,姥姥还是收拾好东西,决定自己回老家。

    姥姥临走时,父亲许是心里没底,追着姥姥问有没有啥办法能破这个命格,虽然已经有儿子的父亲不相信自己克子,但是见识了姥姥的神奇,加上母亲还没怀孕时姥姥便叨念这个事情,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

    姥姥回头看了父亲一眼,眼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道:“这孩子本来不是你命中该有,驻世根本就不深。你是山林之兔,金箔金命,天赐是清秀之猴,剑锋金命。按理说金金本不算相克。但你身带斩子剑这金金是硬克硬,你俩日后关系不和睦不说,这是实打实的凶克,主生死!这孩子的命格里,恰好三星同时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属大凶命格,要么乱世要么早亡。”

    说道这里,父亲虽然听不大懂,但是也急的眼圈通红,这都大凶命格了,不是生死就是早亡的,一脑门子的汗。

    姥姥看父亲这个样子,又是停顿了一会,才慢慢说道:“不过小静是行路之马,天河水命。水泄金倒多少能化解,就是她身子弱。她要犯病你就要看好天赐。天赐命劫不在家中,现在还小,你们好好上香就是了。”

    父亲虽然从姥姥的言语中听到了些许安慰,心中却还是不落底,还想再问什么,姥姥摆摆手道:“我要带走你们又舍不得,孩子还这么小,不急在这一时,我以后隔三差五还来呢,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小静什么时候经常犯病,到时候说啥我也得把天赐带走,要不母子一个也留不住。”说完也不管父亲还有没有话,姥姥背着包就走,父亲要送她也不用,只说自己还没老到不会坐车。

    随着我的一天天长大,父亲心中的担忧多多少少也就放下了,但药王娘娘的香他可是一天也不敢落下,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香磕头,不用姥姥再吓唬他,那头磕的是咣咣的响。

    直到我不到两岁的时候,父母抱着我回老家,也就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

    奶奶家住的地方归二井镇管辖,名叫三撮房,据说当初这里只有三户人家,并且都是闯关东过来的,在这之前,这里完全就是一片荒地,从这里出没的都是胡子,胡子也就是山贼马匪,这里地处黑龙江省大庆市与吉林省松原市交汇的地方,当初胡子在这里专劫过省的商队,这条路上着实是死过不少人。

    我母亲也是第一次跟父亲回到老家,据后来母亲的回忆说,对那里的印象就两个词,贫穷与具体。贫穷还好理解,为啥说具体呢?因为这个地方包含了所有行政区域单位名称,省、市、县、镇、村、屯、队。以至于长大后我看到户口本,都惊讶我户口所在地那一条怎么那么长·····

    到达二井镇那一天,刚好过小年,时值傍晚。东北的冬天大家都知道,零下三十多度都不算冷天,当时正赶上寒流,气温接近零下四十度。从二井镇到达三撮房没有车,只能坐来往的马车。然而这数九寒天天色又晚,再加上正赶上过节,下了长途车后,街上行人都少,哪里来的恰好顺路的马车?

    那个年代不比如今,还没有手机,至于大哥大那种东西不是任谁都买得起的。无奈之下,父亲将我用大衣裹在怀里,拉着母亲一步一步的在土道上走着。

    母亲说,她当时从公路上一下土道,就开始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绝对不是天气冷的那种凉,就像是有人对着后脊梁吹凉气的感觉。父亲因为从小生活在这里的缘故,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母亲把自己的害怕跟父亲讲,父亲半安慰半责怪的让母亲别瞎想,说这天气本来就凉,这一路冷风再一吹,估计就是冻透了,别自己吓自己。边说着边不顾母亲的阻拦,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给母亲裹上,同时把小棉被抱着的我塞进母亲的怀里。自己只穿个皮夹克,一只手隔着大衣托着我的腰,边走还边安慰母亲道:“你就是身子虚,你看我头上直冒烟,都走出汗来了。”

    虽然有父亲的安慰,但是裹着军大衣的母亲,还是时不时的觉得脊背发凉。

    走着走着,由于凉意的侵袭,母亲实在忍不住了,跟父亲说想找个地方方便方便。虽然是晚上没什么人,但好歹这里也是在路上,没办法,父亲只好带着母亲往玉米地里走去,由于是冬天,玉米地里只剩下一点秸秆头,尖尖的一根根杵在垄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尽量的离公路远一些。走了不知道有多深,眼看着路从视线里消失,母亲才匆匆的方便了一下。

    正起身时,仿佛是听到了一声叹气声,母亲问父亲道:“叹啥气啊?”

    “我没叹气啊。”父亲一愣不解的回答。

    正说话间,父亲仿佛是也听到了什么声音,二人忙转头看,借着依稀的月光,只见母亲刚才蹲着的地方半躺着一块石碑。石碑旁边是一个不太明显的小土包,明显是一处坟。许是家里没什么人了吧,这坟包上已经布满了枯黄的杂草,倒地的石碑也碎成了两截,上面字迹都已不甚清晰,父亲只在慌乱当中看见上面似是有个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