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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后遗症(双更合一)(总会好起来的。...)

    第十章

  “那段痛苦记忆,就是你吃下mll530想要抹掉的记忆吗?”审讯室里,李警官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仿佛在透过这个陌生的身体看向当年那个熟悉的小女孩。

  女人和她对视了一眼:“不止是那些痛苦的记忆。”

  “我想要抹除的不止是痛苦的记忆。”女人的眼神开始飘远:“还有那段愚蠢的开心。”

  “记忆中,我就像个智障,对于那个恶心的畜生一无所知,把他当做自己尊敬的长辈,甚至在讨好他,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当时有多开心,此后的岁月里回忆起来就有多恶心。”

  自从小梅决定要去余老师班上,她就不去树上玩了,而是开始穿街走巷地寻找能够卖钱的东西。

  她想去余老师班上,想挣钱,这样就有钱交捐款了。

  挣钱并不容易,毕竟能挣钱的事情都让大人干了,但好在她成绩非常好,又考了一个满分。

  放学的时候,小梅一溜烟跑了出去,跑到余老师的办公室里:“余老师,我考了满分!”

  “真厉害,给你的奖励。”余老师从抽屉里面拿了一只绿色的笔,这个笔非常好看,笔头是一个白色的海棠花。

  梅路路拿着笔,开心极了,心里迫切地想要回应点什么。

  于是,下午学校没什么人的时候,余老师的宿舍门被敲开了。

  余老师打开门,就看到裤腿扎起来了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手上用野草叶子提着一串黄骨鱼。

  “老师,给你!我去河里砸的。”小梅原本是想给余老师送一块腊肉,之前妈妈就给他们班主任送过。

  但妈妈不干,说是余老师又不是任课老师。

  于是,小梅自己去河里砸了鱼。

  小梅裤腿还没有放下来,露出了肉肉的小脚。

  余老师愣了一下,接过了鱼:“要不然老师做了我们一起吃?”

  小梅把东西给了老师,老师接下了,她非常高兴,转身就跑了。

  小梅也越来越喜欢去二班玩,二班的女孩子都喜欢跟她一起玩游戏,每天都很开心。

  余老师对她更好了,还会叫她去他家里看电影,还会给她可乐喝。

  她想看其他小朋友都看过的《大龙猫》,但是老师给她看了一部电影叫什么洛丽塔,她没怎么听懂。

  偶尔她看电影看着看着就会睡着了,好在老师从来不说她什么。

  审讯室里,女人说道:“那个时候,我就像是没有打疫苗的孩子,病毒来袭,我身体里没有任何抗体。”

  “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嘲笑我了。”

  “梅路路,脱光光,羞羞羞——”

  那群调皮的男孩子还没有念完,梅路路就冲了上去,跟他们厮打了起来。

  那天晚上,几个男孩子的家长带着孩子来梅路路家。

  梅路路被妈妈领了出来,她不能不给人一个交代,拿着竹竿一下一下地打着,妈妈一边打一边哭:“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东西,你看看镇上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给他们道歉。”

  小梅硬着脖子,不跪下去,恶狠狠地说道:“我才不想像她们那样,天天带弟弟,被男生欺负!你打死我我也不道歉!我又没错,是他们先侮辱我,书上说,士可杀不可辱,他们可以打死我,但不能侮辱我,哦,他们自己打不赢我!”

  “你还给我拽书上说的!读了两天书就不得了!”李琴打得更狠了。

  “你应对痛苦的方式是暴力。”李警官总结道,她想起了自己见过好几次长大以后的梅法官,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再暴躁,似乎找到了处理压迫,处理不公平的方式。

  她在业内被称为铁血法官,但所有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表示,别看她法庭上有铁血手腕,私下里,她本人非常温和有礼。

  她在大众那里有名气,主要是因为强/奸案和儿童性/侵案判刑的问题,她被男性投诉抗议了三次,说她仇恨男性,当然司法部门并没有被舆论绑架,依旧保下了她。

  于是一群人去她所在的法院闹事。

  她从法院出来,站在人群中,明明什么都还没说,气场已经压到了那一群人,人群甚至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个男人质问她,为什么她的判刑比其他的法官重那么多,她是不是仇视男性。

  她也不生气,反问道:“我严格遵循法律判案,不应该是去问问那些法官的量刑为什么比我轻那么多吗?”

  当时大众才发现,强/奸案,多数强/奸案的判刑都是三年到四年,甚至很多强/奸/幼女案都只判了四年。最令人发指的是,其中一个畜生奸/杀女童,却只判了十年,出狱不到三年,再一次犯下强/奸女童,这一次居然只判了两年,再一次出狱不到几年,又犯下了奸/杀女童案件。

  甚至有的检察院居然让□□案凶手与受害者和解,甚至还拿到了凶手家长送的锦旗,洋洋得意地拍照宣传了出来。

  如果换成小时候,她可能已经跟那些人打起来了。

  李警官回过神来,再看向女人。

  女人则是想了想,说道:“我那个时候不懂排解心里的愤怒委屈,唯一能做的就是发泄出来,有人让我不开心了,我就要让他加倍的不开心。”

  “就像我小时候,我母亲重男轻女,我不可能忍着,于是我要气她,我偏不让着弟弟,甚至要跟弟弟打架。”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的身体里藏了一只野兽,它愤怒时,我无法控制它,只能任由它横冲直撞,发泄情绪。”

  李警官不像之前那样走过程,而是认真地听她说。

  “你就是在这样的愤怒中长大的吗?”

  “也不全是这样,有些时候,我也会被彻底打倒,就像是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身体里那头总是愤怒的野兽终于低下头,不再嘶吼,任由别人践踏围观。”

  所有人被她的话拖回了二十几年前。

  小镇那天细雨绵绵。

  警察离开的时候,年轻的女警察跟小梅的妈妈说道:“要多跟孩子交流,不要因为这件事责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