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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老宅人脉

      浮沉这几日,在丰乡一直白日出去,入夜寒霜归来。

  她戴着长帷帽四处逛。

  没四五日,就把丰乡逛了遍。

  丰乡虽是偏远、人稀。但浮沉却在这块贫瘠之地发现了小乐趣,那便是这里的美食和米酒。

  梁京的米酒度数太高且不香甜,而丰乡米酒却是甘甜可口,米酒中有桂花香。打开壶盖,就能闻到淡香。

  再有,这春日里很少见到的油炸冰溜子,浮沉竟也见到了。

  街面小铺内还有荔枝香饮子、冰雪甘草汤、冰雪冷元子,还有炸冻鱼头。

  这哪里是药材之地啊,这明明就是个稀罕的美食之地。

  浮沉玩了三五日,累了就坐在念溪阁院内的秋千上玩,她时不时会抬眼去瞧那个布满青苔的暗巷道。

  只是,那日小屋中的女子因恐吓到她,此时这条暗道已被杂物堵住了。

  权贵说:“这疯子扰了二院清静,这巷道也没别的用处,索性就堵了,让姑娘住的舒心点。”

  浮沉纳闷。

  这女人身上,绝对有什么别的缘由是不能被她知晓的。

  不过,她想不通既是不能让她知晓,那索性在她来时把人处置了便是。

  再者,现下她发现了此人,这些仆子若是有意隐瞒什么,大可以把人连夜偷走。

  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浮沉晃着秋千,双目凝视青苔,发神。

  三院圆门内,丫鬟月儿端着刚做好的荔枝香饮子上前,递给浮沉。

  浮沉老远就闻到味道了,她端起,一口喝下。

  好喝。

  梁京的香饮子是热的,没有荔枝味道。

  而这里的是冷饮子,上面还飘着桂花。

  月儿收起盏杯,蹲下给浮沉捶腿,“五姑娘若是喜欢喝这些,可去丰斋楼旁边的小巷子寻。巷子口挂了饮子招牌的小摊,那里才是地道的味道。咱们这后厨,师傅做菜谨慎,所以这饮子,也失了一点烟火气。”

  这月儿,样貌不错,人也机灵。

  浮沉从她话中,听到了她是读过书的,“你可识字?”

  月儿答:“识过,娘说不管男娃女娃,识字有出息。”

  “你今年几岁?”

  “十岁。”

  浮沉再问,“也是丰乡人?”

  月儿摇头,“是白乡人,逃难至此,灵妈妈做主买我到宅中的。”

  她指着巷道,试探问月儿,“这里关着的妇人,你可认得?”

  月儿回头瞧一眼,继续捶腿,“不认识,我才来半年之久。”

  浮沉连连点头,对这个小丫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远在丰乡,现下对老宅一概事务全然不知,若是能收个忠心小丫鬟带在身边,几番调教,往后再让她与之青双剑合璧,自然是甚好。

  俗话说,主仆主仆。

  有仆,才有主子的活路。

  这丰乡,还有浮沉二叔褚蛰和三叔褚茗的宅院,都在此地。

  当年褚槐在此地做药材生意,考取功名升到勤偣后,这两位叔父眼红心热,一溜烟全都跑到此地,张罗着药材生意,以为能二次发家。

  可谁知,赶上了天灾。

  药材稀少,养种难活。

  这两位叔父赔了财,也卖了在梁京的宅子。家中子嗣不争气,这么多年也无个科考之流,最后认了命,沦落在丰乡。

  眼下虽落败不如褚公府,却也是这丰乡一脉的富人。

  浮沉今日任务,就是去拜会这两位。

  灵妈妈打点了马车,装了浮沉从梁京带来的绸缎和锦被还有一些梁京特产。

  之青特意翻了一遍马车,察觉到了异样。

  她上前,缩在要上马车的浮沉身后,贴耳,“姑娘,咱们从梁京带来的琉璃盏灯,还有一对景泰蓝耳坠,都不见了。”

  浮沉低头,钻进马车。

  她早就知道,这老宅,多年未曾有人整顿打点,一直没有主家在此镇宅,早就是一滩烂泥了。那日饭前认主一事,她就瞧出老者居多,都是一群依仗着自个跟随褚祖父拼过功名的虚假之名,躲进这避风港,啃褚公府老宅的人。

  前有老者不走,后有家贼难防。

  浮沉早就明了,自个这一仗,要打几个年头了。

  如果她还没有弃掉梁京,想在此地干一番事业荣光回京,那必须,在丰乡站稳脚跟才是。

  她也算到了,若真有荣光归回那一日,必定得是让丰乡成为褚槐手中必不可少的宝地才行。

  而让这烂到根上的老宅成为宝地,就是她翻身的筹码。

  二叔褚茗住丰乡下岭地的褚上宅。

  三叔褚蛰住丰乡上岭地的褚下宅。

  浮沉依着规矩,先上后下,挨个拜会。

  褚茗携夫人莫氏,还有长子褚帼与次子褚焱在上厅接待了浮沉。

  浮沉是褚公府嫡女,又是梁京来的,整个褚上宅已贵客标准待客浮沉。那位正娘子莫氏更是一直握着浮沉的手,嘘寒问暖,有无怠慢。

  还夸浮沉的手白净,梁京的风水到底是养人。

  浮沉最烦这些琐事和规矩,以前在公府时,她都借着由头免了许多嫡女待客规矩。可如今,身边再无一人,她自然得一一应付。

  敬茶。

  行礼。

  询问长辈。

  这一套套下来,浮沉膝盖也跪麻了,该说的面子话全都说了。

  那位莫氏,是褚茗正娘子,生二子。娘家是三等远府,本是不能配褚家二叔的。但这位莫娘子胜在是个懂生意的,又才情好,性子直爽,待客为人都甚好。

  褚茗性子与褚槐一般无二,莫娘子嫁过来后,把褚茗的通房和侍妾,一个个全都处置了。

  且那些侍妾还都心服口服。

  这手段,浮沉听了都抖三抖。

  那莫娘子,讲话也爽快,“五姑娘不愧是梁京出来的,到底是与这乡下的野女子不一样。我膝下无女,见着你啊,就觉得甚是亲切。往后你就常来这里,我可会做很多好吃的。”

  浮沉听得两眼发光,“二婶婶可会炸冰溜子?”

  莫娘子乐着牙床子笑,“冰溜子遇油就爆,炸此物,胜在用生粉把它裹严实咯,这样放入油锅,冰溜子酸甜可口。”

  浮沉喜欢这个性子直爽的莫娘子,与她说了好会子话。出了正厅,莫娘子还拉着她的两个儿子与浮沉认识。

  褚帼二十岁,娘子是丰乡人。比浮沉大八岁,浮沉亲切的唤他“帼哥哥”。

  褚焱比浮沉大六岁,姻事定在了正月,浮沉唤他“焱哥哥”。

  晌午用过午饭后,浮沉又颠簸着去了三叔所住的褚下宅。刚到府门前,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的迎接。

  褚蛰的正娘子金氏,是丰乡有名的富家女金莜儿。褚蛰当年来丰乡时,只有三名妾室,并无正娘子。他靠自身魅力,赢得了这位金娘子的心。

  金娘子以为寻到了爱情,一心待褚蛰好。

  到后来才渐渐得知,当年他接近她们金府,还是看在自个撂倒之际,寻得她成了一根上岸稻草。这些年的情爱,全仰她是金府女。而褚蛰在丰乡的所有,也是吃着金娘子嫁妆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