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然回到山庄，走进庭院转动了假山上的机关，庭院里出现了一条密道，他沿着狭长的阶梯走了下去。

    在一个密不透光的地牢里，长明灯隐约照出一个蜷缩在一起的影子。那个影子听到声响，兴奋地喊道：“斯敏！你很久没来看为师了！”那声音嘶哑含糊得就像砂纸发出的摩擦声。

    那个团状的影子发出了滚动的声音，咕噜噜地向着囚禁他的牢笼撞过来。那影子伸出仅有的一只左手撑在地上把自己扶正了，准确的说是把装着自己的那个罐子扶正了，原来竟是一个人彘，此人名叫莫寒。

    “斯敏！斯敏！你终于又来看为师了！”莫寒的声音有着近似疯癫的喜悦，他想用那只左手抓住牢笼上的铁栏把脸凑近一点，但是碍于身下的罐子，始终也抓不住。

    希然蹲下身平视着他说道：“这几个月我去了中原。”

    “斯敏！你！”莫寒大惊道，“难道……难道……你和海山？”

    “海山？宣yín于朝、耽于酒色，你觉得我会选他吗？”希然一脸蔑视。

    “那是谁？中原……难道你选了汉人？你竟选了个汉人？”莫寒似想大笑却只能发出类似“咯吱咯吱”的声音，“你选的汉人怕也不是一般的汉人。”

    “师父果然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希然把手伸进了牢笼伸到莫寒的面前。

    莫寒看到他手腕上新愈合的伤痕竟呜咽起来，“斯敏……好痛……一定好痛……”

    “你当年予我的何止比这痛千倍、万倍！”希然无比平静地说着这句话。

    莫寒一边呜咽着一边伸出仅有的左手搭在希然的手腕上为他把脉，忽然语气正经了起来，边摇头边说道：“这孩子天生不足已保不住了。”

    似早已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希然默然地站起身，而莫寒却忽然癫狂起来，发出类似“嘎达嘎达”的声音高喊道：“斯敏，为师给你写个方子，就像从前那样，让你一点也不会痛苦，好不好？”

    这句话让希然一下子怒上心头，“闭嘴！”他用手狠狠地砸向了牢笼，不断地重复道：“闭嘴！闭嘴！”

    莫寒抬头看向他，“你哭了……斯敏……不要哭……不要哭……为师这就想想怎么办！怎么办！”他一边在地上打着滚，让罐子发出了巨大的噪音，一边大吼大叫着。

    希然双手紧握着铁栏极力地平复着心情，而莫寒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滚到纸笔前，上半身趴在地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药方，又咕噜噜地滚到这边递给了希然。

    “斯敏，这个方子好不好，这个方子一定好，这次一定可以保住孩子！”

    希然看了一眼，淡漠道：“当年你不就是这样骗我用药的吗？”

    “不不不！这是个好方子！一定可以保住！一定可以保住！”莫寒忽然痛哭起来，“斯敏……你不要哭……为师错了……为师错了……你不要哭……”

    希然也不再说话，他摊开手掌，一只大约有手掌一半大小的蜘蛛从阴影里吐着丝降了下来落在他的肩头顺着他的臂膀爬到了他的手上。他似自言自语般说道：“你看这只蜘蛛如果是全黑色岂不是更适合躲在阴影里，更适合去偷袭。可是它偏不，它的背比血还要红。因为它怕别人看不见它，因为它怕别人不知道它才是最毒的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