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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兰幽香风远

    “阿姊,你快过来看看!”望舒循着声音向她看去,只见戚容音手中拿着一个金笼香球,笑得眉眼弯弯,天真烂漫。

    掌事的娘子说:“这个叫镂空花鸟纹金香囊,任凭你随意翻转晃动,里边香料都不会倾泻而出。”

    她试了试将香囊倒置,惊讶道:“好神奇啊。”

    望舒笑着说,“喜欢便买了吧。”随后她又过去挑了一个松柏纹饰和一个兰花纹饰的香囊,交由掌事娘子,“还请将香料放入此中。”

    她接过后夸赞道:“娘子好雅致,有诗人云,兰幽香风远,松寒不改容,此物最衬君子气节。”

    望舒却摇了摇头,“我素来喜欢俗物,盖因所送之人堪称君子。”

    掌事娘子半开玩笑道:“此人可是您的未来夫婿?”

    望舒垂眸不语,最终又摇了摇头。

    这时,香料铺的老板匆匆赶回,只见他一副颇为憨厚忠纯的书生模样,走到掌事娘子面前,万分欣喜地摊开手中的丝帕,将一只翠鸟金钗别再她头上,“方才看见小贩手中拿着这支金钗,想着与娘子极为相衬,便求了老久他方肯卖出,你带在头上可真是好看。”

    那娘子不好意思地说:“有客人呢。”

    望舒笑道:“二位感情颇好,我们便不叨扰了,还请结账吧。”

    出门时望舒见戚容音手中正拿着香球,翻来覆去地把玩。望舒接过香球,俯身为她系在了腰间,她眉眼间皆是欣喜,“谢谢阿姊。”

    两人在坊市内漫无目的游荡着,又买了些胡饼小吃。正欲结账之际,倏忽之间,一个身着囚服的悍匪横冲直撞迎面而来,一路掀翻不少摊子,又推到诸多路人。他后面正有一众官兵追赶,市井百姓无不惊慌,素娥连忙将望舒护在身后。

    戚容音大概真的是扫把星转世,那悍匪见跑不过,正好在二人身侧停下,直接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气喘吁吁地说,“你们全都退后,退后!不然我就杀了她!”

    显然他是个朝廷要犯,此时官兵虽收了手中兵器,却依旧步步紧逼。戚容音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慌慌张张使劲挣扎着。可刀剑锋利,一不小心就划伤了她的脖子,隐隐约约渗出血丝,那悍匪又勒得甚紧,手中青痕夺目,痛意来袭,她开始皱着小脸,梨花带雨嚎啕大哭,“呜呜呜——”

    悍匪怒骂道:“臭婆娘,快闭嘴,再哭我就一刀杀了你。”

    戚容音被吓唬到,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她抽泣着不敢乱动。望舒侧过头悄声问素娥,“可有万分把握?”

    素娥满脸忧虑,摇了摇头道:“能活着救出,但打斗间极易伤到容音娘子。”

    悍匪挟持着戚容音步步后退,官兵小心翼翼地追赶上去,不让半步。戚容音就这样绝望而又悲戚地看着望舒,好似下一刻便是生离死别。望舒于心不忍,毕竟人是自己带出来的,出了个三长两短,也不好交代。上辈子若是不出差池,她必定能够长命百岁,若是这辈子因为自己的疏忽,早早命丧黄泉,她更是难辞其咎。

    望舒对素娥使了个眼色,随后对着悍匪说:“这位郎君,有事好好商量,劳请您手下动作轻些。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从老鸨手中买回的新罗婢,本还想着献给哪位大人,你若是不小心划伤她的漂亮脸蛋,那我这一百两银子可是要打水漂了。再说,奴隶向来命贱,你还妄想着靠她威胁官兵不成?”

    悍匪怒气冲冲地骂道:“你唧唧歪歪说些什么,要是再敢多嘴,我就连你一同杀了。”

    望舒笑着说:“你这阶下囚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祖父是河西节度使,近来可是要随大军凯旋,到时候加官进爵,他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便是一个眼色就能让你九族皆受牵连。”

    那悍匪惊讶道:“你是戚元礼的孙女?”

    望舒笑着说:“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他骤然间放开了戚容音,想要过来挟持住望舒,就在这时,素娥迅速出手,踢落他手中刀剑,望舒匆匆护住戚容音,官兵一同上前,将他生生擒住。

    这时晏希白忽然匆匆赶来,紧张的走到望舒面前,想要伸手触碰,但见四周围了诸多看客,又生生止住,收回了手,他问道:“没事吧?”

    望舒摇了摇头,“殿下怎么过来了?”

    “此人由我审讯行刑。”

    他附过身子在望舒耳边说道:“父皇征用阉人张简良充当监军,他通敌卖国,多次陷害你祖父不成,这正是他手下的线人,如今证据确凿,正要压至刑场砍头,怎料侍卫疏忽之下竟让他一路出逃至此。你方才真是太过冲动,那可是死徒,是即将亡命之人,若他嫉恨于你大父,不顾性命也要拉你下水,那该如何是好?”

    望舒此时阵阵后怕,仿佛阎罗王擦身而过,她皱起眉头,垂眸说道:“以后不会了。”

    晏希白紧张地看着望舒,似乎有些害怕方才说话太过:“那,本宫先去将他收监。这几日你祖父率领大军凯旋,朝中那些眼红的、反骨的,都一个个盯紧戚家,要对戚家不利。你一个人在外边并不安全,早日归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