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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大事不好啦!

    望舒跟着素娥学了一段时间如何做金钗,现如今只觉愈发烦闷、劳累,她又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早早便将金丝银线扔至一旁,拾起了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

    京城里出了个名叫“兰陵潇潇生”的话本家,专门喜欢编造些五陵年少的爱情故事,比起那套“私定终身后花园,书生及第中状元”的才子佳人戏码精彩多了,也不会动不动就悲剧收场,化蝶化孔雀化鸳鸯的。

    强取豪夺、先婚后爱、和离再嫁……这一切一切对望舒来说都太过新奇,简直是百看不厌。

    但是,他已经八百年没出版新的话本了!

    细雨绵绵,春困来袭,望舒在精神上得到高度满足后,便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懒惰之中,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

    素娥在一旁道:“娘子,好事楼办了三天流水宴,那叫一个客似云来,就是亏了咱们小半个月的营生。那头醉仙楼又帮患者报销药钱,这一大早刚开了坊门,就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哄闹着排起了长队。还好掌柜的娘子有手段,给前五十名发放了木牌,让他们在一旁候着,又多派了些人手,不然有的闹腾。”

    她又继续说:“先前替那平康坊的郑晚晚赎身,那老鸨开口就是一万两白银,怎么问都不肯松口,现下她正候着,不知娘子要如何差遣?”

    望舒懒洋洋地捧着一卷书,躺在贵妃榻上,眼皮子重,连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她这会儿倒是懒得管这些,这账她是算不起来了。只要银子给够,自然有人会抢着替她干活。“这不是刚敲了楚凌云一笔吗,做梦都能让我笑出声来。”

    想到郑晚晚,她这才有些精神动了动脑子,“郑娘子才艺出众,会算账,又会诗词歌赋。从小在名利场中周旋,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放哪都是人才啊。”

    她继而问道:“听说郑娘子是扬州人氏?”

    “是。”

    望舒想起了些前尘往事,瞬间又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外祖只有阿娘一个女儿,阿娘也只有我一个闺女,虽说我头上还有个兄长,但他从小便学了阿耶那套士农工商的说辞,最是讨厌这些生意往来,钱权交易。”

    “从小外祖便跟我说,若是哪日他驾鹤西去了,这家产也只留给我一人。”

    “可他现如今有些老来糊涂,我得派个人去盯紧些,那就郑娘子吧,稍后我写封信笺让她捎去,届时自会有人给戚娘子安排些差事。”

    上辈子望舒忙于京中事务,却未曾想,外祖年近花甲,还纳了一门小妾,结果那妾侍将老爷子哄得花里胡涂,最终却联手管家将府中掏了个底朝天,老爷子伤心欲绝之下卧病在床,当了甩手掌柜,一堆烂摊子无人收场,他的那些冤家债主都闹到京城里,一个两个逼着戚家帮忙还钱。

    起身写好信笺,又吩咐郑晚晚多留意外祖身旁贼人。望舒接连打了两个呵欠,有些顶不住困意,挥了挥手,道:“好困,你们先出去吧,我睡会儿。”

    “是,娘子。”

    众人退下之后,望舒径直走到床榻边,侧着身子躺下。忽觉凉风渐至,有些冷意,她扯过被褥,双眼无力闭上。

    昏昏欲睡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大…大…大事不好啦!”

    望舒直接被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喊得睡意全无,她有些幽怨地坐了起来。晏妙年风风火火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说:“望舒,大……大事不好啦!”

    她不动声色地走下床榻,到案边倒了杯水,递给晏妙年,“先缓缓,慢慢说。”

    晏妙年喘了口气,“皇兄他出事啦!”

    望舒晃了晃身形,瞳孔微睁,瞬间有些焦急地问:“殿下他怎么了?”

    晏妙年解释道:“我这都是听说来的,那日皇兄与你见了一面,分别之后便进宫向太后请安。太后提了一句,说让他早早定下婚事,好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皇兄却直直跪下,说想要娶你为妻。”

    “太后大概是觉得此事关乎朝廷格局,便支支吾吾没有作答,只是让他去找父皇,若父皇应允,众人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紧接着第二天,下了朝之后,皇兄便去找父皇提亲了,但二人似乎起了争执,闹得挺大的,父皇怒不可遏之下斥退了皇兄。”

    “但皇兄又是个执拗的性子,硬是跪在宫殿外不肯离去,非得要父皇答应,不然便长跪不起。”

    望舒有些诧异,分明前日还跟他说不要操之过急,结果转头便向圣人提了这门亲事。

    太子外祖是朝中赫赫有名的萧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三朝元老,颇有贤名。望舒大父是把握军政大权的河西节度使,刚刚领兵打了胜仗,带着敌国俘虏凯旋,正是得人心的时候。

    若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朝中势力必然将纷纷倒牌到太子阵营之中。上位者素来喜欢揣度人心,也不愿轻易相信他人,皇家本就亲情淡薄,有时候,即使再为强大的君王,都未必能容忍亲生儿子对自己产生的威胁。

    更何况,周围群狼环伺,几个皇子虎视眈眈,又怎么会允许晏希白一家独大。如今他这番举动,实在容易引来祸端。

    望舒问道:“然后呢,你先一口气说完,别吊着我口味。”

    “皇兄在宫门外长跪不起,一天一夜了。”

    望舒看着门外的缠绵细雨,皱紧眉头,呢喃道:“昨日,雨下得好大,殿下身子向来孱弱,又怎么受得住。公主,您便再去劝劝他吧。”

    晏妙年解释道:“我这不一直都在劝呢,但皇兄他不听啊。今日一早,父皇去上早朝之时,他便晕倒了,现下太医正在救治,我这才匆匆忙忙赶来给你报个信。”

    “那他醒过来了没?”

    晏妙年摇了摇头,望舒这会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干着急,“公主,你能带我进宫,看看太子殿下吗?”

    她有些支支吾吾的说:“这,这师出无名,要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