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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四章

    剩下的几门考试不如数学那么变态,不过对苏淼这样的学渣来说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别,简而言之就是没差别。

    有几门任课老师还没上班,班主任沈栋梁既当爹又当妈,充当了好几科的监考老师。

    收完最后一门语文考卷,他照例要显摆一下自己的辉煌历史:“沈老师那时候文科不太好,高考语文基本是放弃的,最后放榜……”

    班主任懊恼地一拍手:“不小心考了个127闹!”

    “牲口......”不知道谁低低感叹了一句。

    “那么牛掰还不是当个中学老师!”有人暗戳戳说道。

    “就是。”有人小声附和。

    其实像一中这样的省重点,非研究生毕业根本连门边都摸不到,一堆985研究生简历挑挑拣拣。

    只不过这些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自诩前程无量,展望未来,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在他们看来,高中老师这种职业既没出息又不性感,完全想象不到几年之后自己也会为了这样平庸无趣的工作抢破头。

    沈栋梁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好脾气地眯着小眼:“对了,还有一件小事,军训还有两天就结束了,最后一天晚上有个文艺汇报演出,每个班级要出个节目,有特长的同学可以到临时班长徐冉同学那里报名。

    “唱个歌跳个舞意思意思就行了,马上就要开学,大家精力还是放在学习上。”

    沈老师的一对小眼睛像两个迷你强光手电筒,在人群中扫视一番,落到苏淼脸上:“尤其是这两天考下来发现自己还有所欠缺的同学。”

    班主任一走,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对前一门化学考试的答案,到处都是嗡嗡的说话声,时不时从这里那里蹿出一声懊恼的嚎叫。

    只有两个人无动于衷。苏淼是压根不敢对,徐冉则是完全没这个必要。

    “好变态啊,好多考点都是高中内容,”周恬恬扯扯苏淼的袖子,“苏淼,你倒数第二道题的相对分子质量算到多少?”

    “嗯……”苏淼冥思苦想一阵,“不记得了。”随手瞎写的答案,她是真不记得了。

    周恬恬笑得花枝乱颤:“你是金鱼吗?才考完就不记得了。”

    前座一个男生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青春痘的脸:“那道是05年全国化学竞赛的第九题,220。”

    “哇!你好厉害!”周恬恬睁大了眼睛,一脸钦佩,“你化学一定很强!你叫什么名字啊?”

    “没什么啦……”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我叫张博……”

    周恬恬和这位张同学一见如故,开始热火朝天地对答案,苏淼暗暗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苏淼。”徐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座位旁边的过道上。

    苏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是徐冉第一次主动和她搭话。

    “文艺汇演你代表我们班唱首歌怎么样?”徐冉开门见山。

    “啊?”苏淼吃了一惊,“为什么找我?”

    徐冉皱了皱眉头,用一种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眼神看了看这个反应慢半拍的胖子:“拉歌的时候听你唱过,挺不错。”

    徐冉的声音不高,但也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周围声音的细流渐渐凝固起来,变成坚冰一样的沉默。

    苏淼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有如芒刺在背,她不由低下头,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手心开始冒汗。

    苏淼唱歌远不止不错,从小学开始她就一直是学校合唱团高声部的主力,唱歌可以说是她唯一值得骄傲的特长了。

    “怎么样?”徐冉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溜走。

    “苏淼你快答应吧,”周恬恬摇摇她的胳膊,“听说一班的节目是谢沐文的小提琴独奏哎!”

    苏淼本来还有些犹豫,听了这句话终于下定了决心,心虚地说:“对不起班长,我这两天嗓子疼,不能唱。”

    “那算了,”徐冉不喜欢强人所难,干脆地道,“我找别人吧。”

    教室里慢慢又响起嗡嗡的说话声,一句若有似无的话悠悠地飘到她耳边。

    “丑人多作怪……”

    苏淼不知道那人是谁,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她,可这句话却钻进她的耳朵,像棵种子一样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张牙舞爪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自此以后,每当她想做点略微出格的事,都要一遍遍地自省:这算作怪吗?

    ***

    台风伴随着摸底考试一起来无影去无踪,天一放晴,知了又在枝叶间聒噪起来,也不知急风骤雨那两天是去哪儿避难了。

    军训开始的时候人人怨声载道,可到了真要结束的时候,校园里又弥漫着惆怅,仿佛一夜之间大家全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有两个班的教官长得帅,女生们惜别的情绪便尤其真挚,苏淼他们班的教官一脸痘坑,好歹把离愁别绪稀释了一些。

    军训最后一晚的文艺汇报演出,是每一届学生最喜闻乐见的活动。

    汇演在一中前年新建的大礼堂里举行,礼堂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校友出资捐建的,簇新又气派,音响设备也很高级。

    校友名叫李爱国,礼堂冠了他的名,叫□□国堂。

    按理说这类活动是以班级为单位排座位的,可到了最后一晚,老师们也不想管得太紧,因而总有那么几个不守规矩的学生钻空子。

    苏淼和周恬恬刚找到三班的方阵,正要坐下来,身后突然有人叫她:“苏淼——”

    苏淼回头一看,果然是程驰,手里拿着两杯没开封的珍珠奶茶。

    “你怎么在这里?一班的位子不是在前面吗?”苏淼纳闷。

    “反正没人管,”程驰毫不见外地用手肘碰碰她的胳膊,“过去一个位子。”

    又对坐在里侧的周恬恬道:“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