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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今敏打开信封,里边是一叠钞票,她立刻数出来,“两个月按金,一个也上期,伙食是-------”

纪和微笑,“你索性做管家好了。”

纪泰抢过信封,“谁相信她,就这么些了-------”

从前动辄走进酒吧请全场喝酒,这些都得改过,岂有豪情似旧时,现在他做酒保,地位调转。

纪和怕他难过,连忙转移话题说:“天花板要补漏,暖气锅炉也有问题。“

今敏大声问:“什么暖气,加州都冻死的人?还开暖气  ?统统给我用冷水!”

纪泰叹口气,“终于叫我们看到晚娘脸了。”

两人逃回低库。避开今敏追打。

他俩活下来,纪泰比纪和睡得好,纪泰会扯鼻鼾,在梦中,他从来也不曾回到童年荒原找妈妈,纪和却会做类此噩梦:明明看到妈妈,高兴之极,挪动小小胖胖的腿追上去,那女子一回头,确实陌生人,他于是哀哀痛哭。

上午他上课,下午到法庭做翻译,案子里四名华裔男子无仪能说英语,却涉嫌借运酱油走私制毒原料,警方连同海关在一个货柜内搜获一千八百公斤制毒原料,价值足够制造两千一百万粒极乐药丸。

令纪和感慨的是,疑犯有儿有女,在法庭上都担心落泪,可见他们也不是坏父亲。

人性为何如此复杂。

经过复诊,纪和断腿已经百分百痊愈,他们在家吃烧羊肉庆祝。

纪和用薪水置了基建简单家具,睡在小小床上,特别香甜,书本仍然全堆在地上,乒乓球桌当书台。他们算是安顿下来。

纪和与今敏抽空到粉红猫酒吧探访。

一进场两人变色。

所有酒吧都乌烟瘴气,粉红猫却更加不堪,他们惊见侍应都是年轻男人,光着上身,裸露肌肉服务。

今敏张大嘴巴,“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侍应笑答:“欢乐场所,每晚两场表演:九时及十一时。”

“表演什么?”

今敏忽然看到剧照,“天啊,”用手掩住嘴,“是男子脱衣舞。”

纪和发急,“我立刻叫纪泰走。”

这时他们看到纪泰自后台抬出一箱箱啤酒,他因是酒保,穿着窄身小背心,露出V字型美好身段,看到亲友来访,热烈招呼。

今敏泪盈于睫,“纪泰,我们立刻走。”

纪泰放下酒瓶,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走?”

“这种堕落地方,简直是所多玛,我们另外找一份干净工作。”

纪泰哈哈大笑,“坐下坐下。”

他斟出两杯苏打水招呼他们。

今敏落下泪来,用手捂着脸,一向老练成熟,视荆棘如锻炼的她忽然伤心。

“这里收入上佳,小帐丰厚,顾客多是中年女性,全无危险,表演娱乐丰富,叫女士们大笑大叫,纾解苦闷,同冰哥厅差不多。”

今敏发怔。

“你为何看不开?”纪泰抚摩今敏头顶。

纪和说:“我们关心你。”

“我很好,你们放心,我还真没资格上台表演。”

他要工作,今敏与纪和只得离开。

半夜,今敏偷偷到粉红猫看表演。

只见四名舞男扮成警察那样在台上扭动身躯,每隔一阵扯脱一件衣服,露出结实肌肉,舞步猥琐,同性感二字不挂钩。

可是一班中年女士拥挤台下,疯狂欢呼,把现钞塞在舞男裤腰。

真实,男人可以看脱衣舞,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今敏发觉纪泰站在酒吧后做他私人表演,他一样被一群女人围住,她们陶醉地凝视他,色不迷人人自迷,有时还身手捏他强壮手臂。

纪泰笑脸迎人,把酒瓶抛来抛去,有时丢上半空,伸手在身后接住,永不落空,真叫观众啧啧称奇。

真亏他的,今敏气结,做的如此兴高采烈,甚至喜气洋洋,这个人,叫他读书真是浪费了他,一看到功课即垂头丧气,做酒保却那样称职,在粉红色霓虹光管下他宾至如归。

唉,这个污秽的色情场所。

那天晚上,今敏做噩梦,看到四个身上搽满橄榄油的裸男扭到她身边要钱。

她尖叫起来,自床上跳起。

今敏向纪和抱怨:“你若无其事。”

纪和微笑:“每晚被大堆女人包围,又有薪水,算是优差。”

今敏气结“如果我在脱衣舞餐厅做工呢?”

纪和变色,“不可相提并论。”

今敏感叹:“男女平等,永无可能。”

“何必在这等事上求平等,有一群洋妇见男人可以在公众场所裸胸,他们也争取同样权利------简直疯狂。”

“没猜到你也是大男人。”

“我不放心纪泰。”

“今敏,人各有志。”

“那些酒瓶抛上抛下,万一摔到头上,只怕头破血流。”

纪泰在家当场表演,他拿捏准确,向耍特技一般叫今敏眼花缭乱,好看煞人。

“行行出状元。”

纪泰说:“我已成粉红猫招牌。”

“很多女人约会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