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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李平问。

夏彭年只是微笑。

李平叹一口气,真是两个世界。

“请进来坐。”

夏彭年伸手按铃,可见屋内有人,李平放心。

穿制服的女仆前来开门。

李平问:“你们种着杷子花?好香。”

“你鼻子尖。”

“我外公家从前也种这花。”

“爱喝什么茶?”

李平大胆的说:“茉莉香片。”

室内陈设雅致.窗明几净,李平挑了一张厚厚的沙发坐下,整个人窝进椅子里。

在这里,她是正牌客人,有资格放肆。

两年来的第一次,她不必步步为营担心旁人怎么看她,今日此刻,她不觉得是在接受施舍。

李平看见一只四蹄踏雪的黑猫,悄悄地走进客厅,抬头张望一会儿,不见人瞟它,又掉转身走出去。

这个下午,李平什么都不必忙不必做、老实说,她从来没试过坐在一张椅子上这么久不必动。

她眯起眼睛。

猫又回来了。这次犹疑一刻,轻轻跳上李平的膝头,蹲在那里不动。

夏彭年问:“喜欢这里?”自觉声音有点紧张,怕李平听出来。

李平点点头。

夏宅的层次,又要比她舅家高许多。

“上次匆匆离开本市,是陪家父到纽约动心脏手术。”夏彭年说。

他一直怀着歉意。

“后来老霍同我说,你搬到朋友家去了。”

李平不出声。

“是男朋友的家吧。”

李平转过头,看着长窗外婆婆的树影。

“下次来接你,恐怕会挨揍?”夏笑问。

李平抬起头来,不由自主地帮着王羡明,“他不是那样的人,或许他没有受过高深教育,但他也讲道理,他是个好人。”

夏彭年立时作出反应:“当然,我绝对肯定他是好人。”

心里有点酸,这个无名的幸运人,竟获得如此标致的女郎衷心为他辩护。

夏彭年不敢肯定有异性会为他这么做,可见财势不一定万能,他不禁暗暗叹口气。

“来,我们吃饭吧。”

李平随他到饭厅坐下,杯盏清一色瓷,两菜一汤,李平看清楚了,呀的一声,是黄鱼参羹,清炒塌棵菜及红纹牛肉,家常而久违的菜式使李平失神,连忙抓起筷,夹一块带筋的牛肉送进嘴里。

她差些没唔一声表示激赏,随即领悟到夏彭年的心思,深深感激。

李平吃了很多,体力劳动工作使她食量增加。

单看李平吃相,已有充分理由爱上她,夏彭年厌恶长期节食的都会时髦女性,不肯运动,四肢不勤,只得扣着吃,往往四只虾仁两片菜叶充作午餐,弄得抵抗力全失,一日到夜头晕身热,还以林黛玉自居。

他微笑着欣赏李平,觉得乐趣无穷。

李平看到女仆捧上水果盘子,不禁失声:“哎呀吃不下了。”

“那么听音乐。”

他又带她到书房,无形中参观了半间屋子。

书房极其宽敞,屋顶镶一片玻璃,斜斜降下,李平抬头,问:“晚上岂不是看得到一天的星?”

夏彭年没有回答。

她听到悠扬的音乐,女歌手苦细游丝,温柔靡丽地唱:冬日吹来一阵春风,拂动心底一片死水,你为我留下一篇春的诗,尽在不言中,可是命运偏好捉弄……

李平侧着耳朵,微笑说:“邓丽君。”

夏彭年说:“我一直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美妙的声线。”

“你不觉得歌词过时嘛?”李平意外。

“喜欢听就不觉老套。”

“你怎么会喜欢国语流行曲。”

李平大惑不解,“你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吗。”

“念大学的时候,同学全体拥有时代曲录音带,在异乡听得多,刻骨铭心。”

“真没想到。”李平喜悦的说。

夏彭年也有点讶异,他竟与李平谈起时代曲来,本来他还担心同她没有说话题材。

“你觉得西洋热门音乐如何?”他问。

“我喜欢一个叫皮礼士利的人。”

“什么!”

“虽然他已故世长久,但每次听他唱歌,总觉得脚痒痒,想闻歌起舞,我想,世上能有多少事令我们高兴得想跳舞呢,由此可见,他是好的。”

夏彭年十分震惊,“李平,你懂得音乐。”

  第4章

  “在内地,我一星期学两次小提琴。”李平腼腆的告诉他。

夏彭年忍不住说:“太好了,几时我们合奏一曲。”

李平睁大眼,“你也弹琴?”

“不过程度很差。”

“你玩什么?”

“你呢,你先说,梁祝?”

“梁祝固然悦耳,惜全无西乐味道,用梵哑铃演绎中国小调,虽说灵巧,本义全失。”

夏彭年呆呆的看着她。

李平问:“你的琴呢?”

她的生命力恢复了,在书房中央转一个圈,佻皮地打量环境,“不过我也肯定生疏得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