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空气里透着丝丝的醉意，酒味甚重，落座宾客无不极尽欢颜，觥筹交错之间，乐得逍遥自在，杯酒赋诗，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一辆马车，慢慢驶出别院门口。

    “今天辛苦你了，既然没有发生什么骚乱，只怕那边也已经成功得手，夜半三更，你且先回潇湘楼歇息，我若明日得空便去看你，若是不得空，那便等我回来再说。”

    这是命令，并非问话。

    牡丹身着白色狐裘紧紧包裹，抬头，水灵的眸子看着江寒雪，不用开口，却已经胜似万语千言，心中无限惆怅，却又无从开口，只能淡然，扼腕叹息，不发一言。

    江府。

    “你要的东西，”柳沧云将卷轴扔了过去。

    “无双人呢？”

    “我自然还有些其他的事儿要他帮忙，”不愿多说，柳沧云敷衍而过，“时辰不早了，不是说好今日便要前去鬼市，不知何时启程，当然只有你我二人。”

    “我先去趟平安坟，你在坟口等我。”

    不等柳沧云多言，江寒雪只是撂下一句话来，一个闪身，黑色的剪影在月光下忽然消失殆尽，徒留地上一片尘土飞扬，风过去，撩起点点逼人的寒气。

    春风又绿江南岸，却是午夜冷归人。

    平安坟口依然如常，空无一人，风吹落叶杀，乌鹊落栖霞，老旧的门栏，坍圮的坟头更是预示着这座涂有幽灵的死城里，早已消散殆尽的生命气息。

    乌鸦尖叫着，肆无忌惮。

    “怎么样？”江寒雪推门而入，虽说是地下，却是房间里燃着炭火，破春之后本不该如此，却是今夜似乎要冷了许多，一路走来透着刺骨的寒气袭人，凉透心机。

    柳阿伯抽出一副卷轴放在桌前，“这是去鬼市的道儿，你既然执意要一人前往，我也不好勉强，怕是你最好还是找个搭档的好，独来独往，在鬼市里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我也是初次前往，自然以后不会如此。”虽然柳阿伯话中有话，却是江寒雪心中虽已明了对方含义，却是佯装未曾听懂，坚持己见，对方也不好多说。

    因言之独自前往，出口处一排板车前后相连，最前面的一辆上，两匹红棕大马拉着缰绳，安静的站在棺材之间，等待着启程前往鬼市的道路。

    老陆跟着江寒雪从停尸房里踱步而出。

    “三更已过，时辰到了，我先帮你引魂，之后上了路，那可都是你一人的功夫了，”环顾四周见未曾有人跟来，附耳道，“你与阿云一起，虽说同出一门，但莫要坏了收尸人的规矩，该说该做的，不该说不该做的，自己斟酌。”

    “那是自然。”对方了然于胸，江寒雪亦没有丝毫隐藏的意思。

    叮铃铃，叮铃铃——

    响个不停，却又有着节奏的韵律。

    清脆的铃声先前只是微弱的发出淡淡的声源，老陆站在棺材旁边摇晃着手中的银色铃铛，口中念念有词，方才还只是轻微的摇动，却是越来越亮，越来越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