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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到底得罪了那一尊真神?

    谢南栀执盏的手轻轻一抖,盏中的茶水溢出,打湿了她的衣裳。

    “告知皇后娘娘这些事的人,未曾告知你,他将整个宜春苑都铲除了吗?”

    裴宥抬眸,眼神平静无澜,“为何?”

    “因为宜春苑,与‘我’无关。”

    “只是他行事路上的拦路虎,他顺手为之罢了。”

    裴宥并不期待从谢南栀嘴里听到回答,自行给了答案。

    “他告知了皇后娘娘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又未应详尽详,全数告知。”裴宥继续道,“可见,他并未想过推皇后娘娘出来替他顶罪。”

    “能调动府兵卫、京畿营、金吾卫三方,还能让皇后娘娘自愿出面替他顶罪的。”裴宥阒黑的眸子淡漠地看着谢南栀,“臣该叩谢皇后娘娘,亲口告知我凶手为何人。”

    谢南栀的双眼蓦然通红。

    难怪啊,难怪嘉和帝了解他一份,对她的痛恨便多一份,难怪她眼高于顶的父亲提起他时脸上总有得意之色,说他不愧流着一半谢家的血。

    冷静沉着,见微知着,由一推三。

    倘若……倘若当年她不曾送他走……

    “但此情此景,臣这一叩,难免显得刻薄。”裴宥垂下眼,“今日到此为止吧。”

    他站起身,仍如进来时那般芝兰玉树。本就坐得离大门极近,此时几步便将门推开,殿外的雪瞬间随风鼓入。

    “宥儿!”谢南栀提着衣裙疾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宥儿,事已至此,你能不能……能不能莫要追究了?他到底是你的……”

    “那么多条人命,若能善罢甘休,皇后娘娘也不会出此下策了。”裴宥打断她的话,侧目盯着她,“臣倒是好奇,皇后娘娘一力担下所有罪责,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谢南栀微微一怔,面上的颜色褪去。

    裴宥眸光渐深,继而笑了笑。

    “臣知道了。”他的笑意并不及眼底,“皇后娘娘还真是……慷慨大义,舍己为人。”

    不再看身侧人一眼,提步就走。

    “娘娘……娘娘……”风雪声中,传来婢女的惊呼。

    裴宥并没有回头。

    答应过温凝的,可到底没忍住,说了最后那么一句话。

    他由望归庄出来时便没着裘衣,此刻自然也是孑然一身。他挥手驱散了撑着伞要来给他引路的宫人,独自一人往宫外走。

    大雪如絮。

    裴宥径直往外走,走过一条条宫道,穿过一道道宫门。

    直到发现眼前的路已然有些陌生,他停了下来,攥在身侧的拳头,也松了下来。

    也不管那地上的冰雪,靠着宫墙坐下。

    这就是他幼时千盼万念的母亲。

    原来不是每个母亲都将自己的孩子放在首位。

    不是每个母亲都会千方百计地哄自己的孩子欢心。

    不是每个母亲都温柔慈惠,善己及人。

    裴宥望着漫天的风雪,凉薄地扯了扯唇角。

    坐了一会儿,他拉下身侧的香囊,从中取出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塞入嘴中。

    -

    让徒白安排了暗卫去凤仪宫,温凝心中安稳不少。

    再被窗外的风雪一吹,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

    她仔细地回忆盘筛了一番梦中内容,竟然发现……自己好像想通了。

    她好像知道谁是幕后之人了。

    不是皇后娘娘,不是嘉和帝,又能在府兵卫、京畿营、金吾卫三方安插人手的,朝野之上,只有谢长渊。

    如果是谢长渊,皇后娘娘将罪责招揽在自己身上,就说得通了。

    不愿谢长渊遭难,或者说,不愿谢氏遭难,便干脆,说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她的自缢似乎也说得通了。

    先认罪,再畏罪自尽,裴宥便不会追查下去。即便事后生疑,查到谢长渊头上,她已经为此填过性命了,无论嘉和帝还是裴宥,都会看在她的份上,不过于迁怒。

    可谢长渊到底为何做这些事情?

    照梦中所示,裴宥是嘉和帝和皇后娘娘的孩子,那不就是他的外孙么?

    上辈子谢氏一族,甚至谢氏之下的谢家军,都对裴宥忠心耿耿。

    若有仇怨,何至将自己所有全权交付?

    若无仇怨,何至如此狠心,将裴宥的亲眷全部杀害?

    温凝想了一会儿,觉得头疼,将窗又关上了,让菱兰备了热水泡澡。

    一边泡一边仍忍不住想。

    上辈子的裴宥,当真相信是皇后娘娘所为吗?

    未必。

    只是当时他怒上心头,情绪未及反应过来,待到第二日,木已成舟。

    所以他在嘉和帝面前,绝口不提皇后娘娘做过的那些事。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信。

    那这辈子的裴宥,即便今晚皇后娘娘与他说那些话,他应该也不会信吧。

    这辈子王氏夫妇尚在,温府尚在,望归庄损失较小,她又特地去叮嘱过几句,他应该会冷静许多。

    她还特地给他挂了皇后娘娘绣的香囊,希望皇后娘娘看到……

    好歹顾念母子之情,不要将话说得太过狠绝吧。

    哎。

    收拾好自己,温凝到底忍不住,不顾菱兰的阻拦,裹了件裘衣就去门口等裴宥。

    其实她一梦醒来,时辰并不晚。

    只是本就是冬日,那时的天又沉沉要下雪,夜色就来得格外早。

    这会儿她全部收拾好,也才戌时三刻而已。

    雪已经下了大半个时辰,她只担心裴宥回来时,会如梦中那般狼狈,还特地拿了一件他的裘衣在手上。

    不想裴宥自马车上下来时,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衣服都换了一身。

    这是……

    温凝眼眶一酸,怕她担心特地换过的吗?

    裴宥下马车,看到站在寒风中的温凝就一个蹙眉,还未过去,人已经调头走了。

    “怎么了?”裴宥问身侧的徒白。

    徒白一脸莫名,他也……不知啊。

    裴宥抬步,倒也不急着上前,只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