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的坐姿不再端着，而是低着头，手肘抵着膝盖，拱着手，大拇指不停摩挲着，很是不安。

    他缓缓道：“上一世他是我一直效忠的陛下，虽然在帝国内部的名声不好，是臣子和贵族们眼中的学残忍的暴君，但他给予了我上升的通道，让我知道，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聪明，即便低如尘埃，也能位极人臣。”

    “说实话，最开始我是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卸磨杀驴，毕竟当一个功臣的权势名声达到一定高度后，君主怕我功高盖主，总会想着法的或打压或将臣子除之后快。”

    “可最后我却发现是我的思想太过龌龊，所以看谁都像阴谋家。”

    顾呈总结道：“陛下从来都没有那种想法，他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而在血腥的结束了国内的内乱后，国内人才凋敝，还有一些反动势力一直在旁窥伺，他若是想完成目标，便不能挑三拣四。”

    “而我所担心的功高震主，他巴不得多一些如我这般的人才，大不了就往外打，给我们封王称帝，他还能多几个同盟国，然后在有生之年，再次往外打......”

    说到这里，顾呈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即便我的结局不算好，但有生之年能辅佐这样一位君主，是我的幸运。”

    片刻后，他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丝丝痛意真实的刺激着他发散的思维。

    他说：“可再一睁眼，我重生了。”

    或许正是因为顾呈深知自己正处于一个充满私密性，只存储与他的大脑与记忆的梦境中，所以他十分直白的将他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我觉得很荒谬，那些曾经我当做笑话和调剂的小说，成为了现实。”

    “我最开始还以为我在做梦，但随着妈妈一日又一日的烦人胎教，我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

    他似乎想到了那些年在耳边萦绕不绝的咩咩羊叫声，灿烂一笑：“我见到了与前世调查中完全不一样的母亲，她赋予了我一个温馨而富足的童年，让我免受病痛与饥饿的困扰。”

    “而且她十分有趣，是一个......”顾呈仔细思考许久后说：“是一个连我都猜不透的人。”

    “她的奇思妙想，她对我极其宽容爱护的态度，给予了我重新活一世的勇气。”

    此时，顾呈想到了曾经那些忍饥挨饿的日子，那些憋屈的，被人欺辱的过去，但不过转瞬，它们便都化为了云烟轻飘飘的升腾或落下，化为了他前进路上的一排排错落的脚印。

    “我还遇到了视我如亲生孙子的老师们。”

    说到这个，他突然抬眸看向维克老师，说：“老师，这一世我们的学派没有继续没落，也没受什么灭顶之灾，现在正欣欣向荣的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