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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老公鸡

    尚远沉默不语,心里有些埋怨三公子,自己明明在参与这场算计,到头来却是抓着公子的过错不放,简直是…无理取闹!

    楚开霖静静喝茶,丝毫没有将尚远不好看的脸色放在心上。

    一夜悄然而过,这一夜,很多人的命运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比如,管家大叔救治得及时,并且找到解药,因此顺利存活下来。御医因为痴狂医术之事泄露了楚容的伤势,紧接着引来皇上算计,管家大叔当机立断打断他的腿,借着伤势,成功从皇宫御药房之中脱离出来,只待断腿完全康复之后另做安排。

    尚远,恢复往日影子一样的存在,尤其在楚开霖的一番交谈之后,未防止姑娘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不敢露面。

    楚容行走花店之中,也因为身边多出来的一个暗卫而不得不适当泄露一点微末的能力。

    “这是红薯,你们可以在偏僻的小村子找寻,这东西产量极高,正直战乱之际,粮食需要的数量极为庞大,可以适当加一些红薯。”楚容画出红薯的模样,并且标注适合的生存环境,可抵抗的地里情况,道:“还有这叶子,完全可以当成一种青菜食用,种植十分容易,这里面都有详细,你们大可找人试验。”

    这时候的红薯早就存在,只不过不被人们接受,一些富裕人家嫌弃红薯是低贱之物,是穷苦人家才吃的食物,也因此,红薯早就存在,却只存在于平民老百姓之中,这就是一种浪费。

    暗卫接走楚容留下的纸,匆匆赶回皇宫,呈现在皇上面前。

    诚德帝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老实说,这种用炭笔写出来的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并且觉得…不堪入目,毛笔字才是主流,炭笔字那是不入流!

    适应了片刻,诚德帝才打散一脸的嫌弃,认真的起来。

    这纸张之中,不止说明了红薯这种东西,还有山芋、马铃薯之流,这些东西都是粗糙的粮食,很多时候人类都不会吃,因为吃多了烧心,也因此,这些很容易被人忽视,甚至,当皇帝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听说过大成之中有这些可以果腹的东西存在。

    然后诚德帝开始反思,他的那些大司农似乎只会种昂贵的水果,种金贵的稻谷麦子,倒是忽略很多原始的东西,就比如这红薯,比如高粱。

    这让大成损失了多少粮食,也叫多少老百姓饿肚子多少年,简直罪不可赦!

    沉思片刻,诚德帝下了一道口谕:寻找几个顶尖的种植好手,最好出自农家。

    叫暗卫携带圣旨连夜出宫,分往大成各地,寻找需要的人才。

    完成这一些,诚德帝亲手将那字迹有些潦草的纸小心收起来,并且放入存放重要物件的暗格之中,并且叮嘱暗卫小心看护。

    暂时解决皇上的暗卫,楚容走进花店,开始一天的看账本生涯。

    花房的生意从一开始的人潮如海,到现在的平平静静,偶尔小猫两三只,更多的却是带着各自家中养的花登门求救,叶子枯黄了怎么救治,根系腐烂了怎么解救,如何雕琢一棵小苗苗,让它按照自己制定的途径去生长。

    诸如此类,楚容并不是专业人才,知道的也就是皮毛,更多的都是交给专门负责此事的小厮,出声提出曾经见过的,而后由那些人自行摸索,楚容只会偶尔动手亲自拨弄一番,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有没有黑色的玫瑰?或者黑色的牡丹、玉兰?反正只要是黑色的,统统给本殿下拿出来!”

    “对不起,殿下,我们店里没有黑色的花朵,这种黑色的花不好存活,培养起来也十分困难,至今为止,我们花店从来不曾出现过黑色的花,还请殿下见谅。大红色的牡丹雍容大方,殿下用来送人最是合适不过了,殿下可要进来看看?”

    “本殿下说了,要黑色的花!连黑色的花都没有,你开什么店?再敷衍本殿下,本殿下让人封了你这破店!”

    看账看得昏昏欲睡的楚容突然被外面的争吵吵得一阵清醒,皱着没有喝下一杯茶,这才问道:“外面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伙计推门而入,道:“回东家,太子殿下上门来,指明要黑色的花,我们店里根本没有,怎么弄花去?太子殿下这是在找茬!”

    楚容揉了揉眉心,道:“你下去吧。”

    撑着桌子站起来,楚容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长袍,摸了摸头上的帽子,确定自己是个偏偏貌美的公子哥,这才晃荡着走出去。

    外面,太子殿下气愤不已,已经下令让人动手砸店!

    楚容走过去,唇角带着笑容道:“这是怎么了?还砸店啊!”

    花店的伙计连忙走到楚容身后,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被太子殿下这一举动吓得不轻,若是旁人,还有办法解决,偏偏是太子,自从那一日重伤断去一条手臂之后,整个人变得阴晴不定,打杀人是常有的事,酗酒、沉溺美色,俨然也认为断去手臂的他只是个废物,一辈子与皇位无缘,过往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因为,太子殿下仗着储君的身份,仗着皇家的出身,没少行纨绔、横行霸道之事。

    太子殿下眼眸带着阴郁,盯着楚容看,那一身上过战场带回来的噬杀、煞气,翻滚着层层浪花席卷而来,叫人生出无边的畏惧与恐慌。

    “你是何人?这花店的东家?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太子殿下毫不掩饰眼中的质疑与高傲:“你家大人何在?请出来说话,本殿下担心话说太重吓死你。”

    楚容轻笑出声,手中拈着一缕青丝,轻轻摩挲:“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小可未曾远迎,还请殿下见谅才是。”

    顿了顿,楚容继续道:“区区不才,正是这花店的主人,殿下有任何不满意之处,不妨直说,小可定然倾尽全力,为殿下分忧。”

    太子殿下看着楚容,眼眸闪过几分兴味,猛然靠近楚容,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擦过她的脸庞,道:“你是这花店的主人?不骗人?”

    楚容点点头,眸光清亮,半点没有因为太子的过分靠近而生出退却之意,道:“太子殿下尽管放心,我这人年纪不大,却是从不虚言。”

    太子殿下突然笑了,道:“本殿下看你有些面善,哦,对了,父皇几个月前纳的妃子,似乎叫楚鸢的农家女,容貌看起来和你有些相似呢,不过,你的容貌更为好看,也许正是因为长时间和花卉打交道?染了几分天然气息?”

    说罢,猛然凑近楚容,在她颈窝出轻轻一吸,宛若中毒了一般,露出沉溺享受的满足表情。

    楚容眸光微闪:“太子殿下请自重。”

    往后退开几步,楚容义正言辞道:“我虽然籍籍无名,却也知道不能够玷污娘娘的名声,娘娘金枝玉叶,岂是我这等升斗小民可以高攀的,还请殿下口下留情。”

    太子殿下笑道:“说笑而已,你何必当真?”

    楚容皱了皱眉,道:“太子殿下,我知道你想要寻找黑色的花,店里小伙计说得没错,黑色的花稀有珍贵,我这小店不过是普通的花店,养不了那等稀缺珍贵之物。不过因为爱花,倒是积累了些许人脉,殿下若是愿意等待,不妨给我一个机会,叫我好生巡查探找一番,殿下意下如何?”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说是寻找黑色的花,其实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找茬、泄一下心中的烦躁罢了,而现在,他似乎现了更好玩的人——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

    “本殿下给你一万两银子,你跟随本殿下离开如何?”太子殿下突然开口道。

    楚容愣了下,而后冷下脸:“请恕在下无礼,断然不能答应,殿下。”

    太子殿下朗声而笑:“是本殿下失礼了,公子莫要往心里去,黑色的花就交给你,任何时候找到,都可以让人找上东宫,本殿下定然重金买下,不过,可否告诉本殿下你的真实姓名,可否允许本殿下随时前来?我们,做友人如何?”

    楚容:“……”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前没有任何的交集,而且她只是一个花农,太子殿下却是尊贵无双的皇子皇嗣,明显不在一个层次面的两个人,如何做友人?

    似乎看出楚容脸上的怪异表情,太子殿下笑了笑,随即在身上摸了摸,取出一个龙形玉佩来,不由分说的塞到楚容手里:“不要害怕,不过是你与本殿下有缘罢了,此玉佩送于你手,但凡有事可以到东宫,本殿下等着你的出现。”

    说罢,洒脱转身而去,那条空空荡荡的袖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身份尊贵,气度优雅雍容,在一次次的厮杀之中,得到突飞猛进的进步,与生俱来的傲气风华也是无人能敌,然而,就是一次意外,错失一飞登天的机会,从此爬不起来。

    那道背影,依旧不减上位者的风采,却也带了几分英雄气短的孤寂落寞。

    他,也是不甘心的吧?

    很小接受未来皇位继承人的为君之道,为了磨砺心性于战场上出生入死,所有的一切都为他铺好通向皇位的那条路,却没想到,到头来磕了一身血,倒在龙椅边缘,无法再踏行一步。

    怎么会甘心?

    从小就认定自己是未来的皇帝,也为了当这个皇帝拼了命的学习,再苦再累也咬牙坚持,真没想到会有栽倒的那一天。

    惶恐不安、愤怒绝望到最后茫然无措、心灰意冷,太子,其实也很可怜。

    不过那又如何?

    过得好不好,都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楚容颠了颠手上的龙形玉佩,想了想将之收了起来,此龙形玉佩是太子的随身之物,不能随便丢弃,送回去似乎也太过浪费了,不如就收在身边,也许有一天真的会派上用场。

    “好了,大家都各自忙碌,今天的事大家最好全部忘干净,他是太子殿下,是东宫之主,是大成储君。”只要他身上还顶着太子的头衔,那么他就一辈子是太子殿下,再怎么落魄也改变不了他流着皇家的血脉,身为储君的事实。

    楚容警告大家的目的,便是告诫他们祸从口出。

    皇宫之中,断了一只手臂太子殿下心平气和的坐在承德帝面前侃侃而谈,若是以前,少不得带上几分毕恭毕敬,而现在,他可以坦然面对一国之君。

    “父皇,你说得对,这个楚容的确非同一般,旁人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带着可惜与嘲讽,而她平平静静,没有对我这个太子的敬畏,没有因为我此时的落魄而面带鄙夷,也许在她的眼中,我和她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太子殿下笑着说道。

    承德帝点头道:“朕也不曾见过那个孩子,不过听暗卫统领传话,此人甚是聪明。”

    能用金钱摆平的交易,都不算太难的来往。

    若是张口闭口无私奉献,那么承德帝就该三思而后行了,头顶‘改变四国格局’的至上预言,楚容一人其实挺让承德帝忌惮。

    但是楚容已经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想要我干活?可以!拿出钱来。

    如此,将所有的一切变成你来我往、钱货两讫的交易,可谓是聪明至极的做法。

    太子殿下道:“是,我听从父皇的话找个时间登门找茬,她却笑容满面的与我交谈,纵然我言语之间多有冒犯,她也只是绷着小脸而已。父皇,你不曾跟我说过她是个女子,我还以为她真的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

    承德帝愣了下,而后朗声笑出来:“当真?身为女子,竟然将一个少年表现得淋漓尽致,也算是一大奇谈了。”

    太子殿下来了兴致,一句不落的将与楚容的交谈情况,完全告知承德帝,承德帝听得认真,偶尔出笑声。

    原本还有些隔阂的父子二人,竟在一个外人的话题之下,渐渐靠近。

    在太子离开皇宫之前,承德帝叮嘱他道:“断去一条手臂,并不意味着截断前路,太子,年纪也不小了,膝下儿子儿女一大群人。”

    太子怔了怔,然后迅反应过来承德帝的意思:感觉一条手臂从此与皇位无缘,但是你的儿子四肢健全。

    也就是说,皇位不一定传给儿子,也可能传给孙子。

    只要你足够优秀!

    他当不上皇帝没有关系,但是他的儿子可以,他从小接受储君到教育,好几个恩师轮流教授他为君之道,他完全可以将自己毕生所学教出一个皇帝儿子来!

    如此,便不需要看底下人的脸色!

    “父皇…”想通了一切,太子殿下哽咽了,依靠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儿子。

    承德帝却没有给他太多宣泄情绪的时间,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道:“父皇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儿臣告退。”

    本殿下离开之后,并没有听到承德帝传来的叹息声,皇子就有好几个,若是加上皇孙…此番皇位争夺可谓是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这一天皇宫之中的宫人清楚的看到,那个完全堕落的太子殿下再一次春风满面,脊背挺拔,尊贵雍容之气蔓延,那个泰然自若的太子殿下回来了!

    然而,宫人们并不知道太子殿下生了何事,让他改变如此巨大。

    皇宫生的一切楚容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楚容被段文华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原本稚嫩的容颜带了几分疲惫:“容儿…”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容儿!”楚容厉声打断。

    段文华张了张口,认命道:“那么,楚容。”

    楚容沉默,等待段文华开口。

    段文华道:“这大街之上人多口杂,你当真要我在这里与你说话么?”

    楚容依旧沉默,就在段文华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楚容开口道:“上车吧。”

    段文华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掀了帘子,爬上马车。

    楚容便看到一脸憔悴的段文华,有些惊讶的微微挑眉,段文华因为学院闹事一事被惩罚面壁思过,如今三天一过,自然被放出来。

    只不过按照将军府的能力,关照段文华轻而易举,却没想到,段文华宛若枯萎的花,一下子憔悴得惊人。

    默默的为他倒了一杯茶。

    段文华嘴角含笑:“我就知道,容儿你最是心软,刀子嘴豆腐心。”

    楚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刀子嘴豆腐心了,你接受惩罚面壁思过,还是我让小哥哥下手的,天真的孩子!

    段文华吃吃笑了一阵,而后细细品尝茶水:“也只有容儿的茶,才喜欢带着花香。”

    “随便找个茶楼。”楚容吩咐了一句,马夫应了一声,然后操纵马车,朝着最近的茶楼走去。

    段文华有心说话,然而楚容始终没有回应他一句也就住了口,目光盯着楚容看,眼眸带着不变的笑意。

    将人很快到了茶楼。

    楚容喝着茶,看着段文华,意思不言而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段文华无奈叹息:“还是这么果断直接…”

    楚容不语,眉宇之间露出几分不耐,今天小哥哥说了会早些回来,说了会给她煮好吃的面条,没得因为一个不相干之人,扰了兴致,耽误时间。

    段文华:“……”将嫌弃表现得太过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