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湿漉漉的，但今晚久违的没有雨。开大排档的夫妻支起摊子，刚刚将桌椅摆好，就引来了不少夜猫子，这中间就有包阳。

他刚点了个砂锅坐下，不远处就有人跟他打招呼。他披了件外套，从一边有些老旧的小区走出来：

“女儿老婆都睡了，才脱得了身出来吃夜宵啊！”他走到包阳面前，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在皱纹处印出愈加深刻的褶痕。

“师父，吃什么？我请客！”包阳放下筷子看向王兴，实际王兴就是他入队后的师父。一路走来，王兴教了他不少，他也最愿意和老队长袒露自己的心事。

“海鲜砂锅。”

包阳帮他点完餐，王兴终于笑着揶揄他：

“怎么了，情场失意？”

包阳听闻，故意挥挥手：

“也不至于，反正总在失意。”

“什么意思？这次我牵线的姑娘不行了？”王兴倒是好奇，“我老婆说她长得可好看了，是他们学校的女神老师。”他想起自己也是见过照片的，确实温温柔柔一个小姑娘。

“是好看，而且和我们队还有些渊源。”包阳回答，“是简蔷的姐姐。”

“嗯？”王兴有些惊讶，“这么巧？”他摸了摸后脑勺，“那她和公安领域也算颇有关联了，是不想找这条线上的人？”

“哎，说不上来。”包阳有些丧气，他想起今天两人在一家挺漂亮的餐厅里吃饭，虽然一开始对女神变相亲对象很惊喜，但后半程的自己好像总在出神。手头的案子进入瓶颈，脑袋里就总会闪现案子的细节。因此也可以说，是他搞砸了这次相亲，虽然说“算了”的人是简柔，“手上的案子太抓心了。”

王兴算是明白一二了，实际上包阳直到现在还没对象，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个人为了工作是真的可以废寝忘食。王兴摇摇头：

“你啊你啊，老毛病又犯了。”老板把海鲜砂锅端上桌，王兴谢了他便继续数落，“你最好空了再约约人家姑娘，像她这样的家庭，应该是最能理解我们公安战线的。”

包阳没出声，实际上他心里也在暗暗生着自己的闷气，毕竟他对简柔算是一见钟情。相亲会失败，一定是被自己搞砸的，但这也绝不是出于本愿。王兴见他迟迟不开口，知道他又在那跟自己较劲儿，这才缓了缓语气：

“行了，说说你那案子怎么了？”

还是王兴了解自己，包阳连忙回答：

“就查来查去，所有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据。”他有些挫败。

“确定不在场证据都是真的？”王兴夹了块油豆腐放嘴里问他。

“基本确定。”包阳回答。

“如果不在场证据没问题，那你最好思考一下侦查方向对不对。不如回现场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王兴给出他建议。

“您说的对。”他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对了，小陈有没有来找过你？或者给你什么线索？”王兴突然开口问他，包阳倒有些意外：

“师父，您好像对小陈……一直都很信任？”

王兴听出他话里的困惑和微弱不满，于是笑了笑：

“你知道他爸是谁吗？”见包阳摇头，王兴才继续往下说，“陈同你认识吗？”

包阳恍然，他是洪市警局至今为止最大的愤怒和不甘。那场灭门太过惨烈，以至于只要是进了洪市公安局的，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不想破了这个案子。

“他居然是……”包阳太过吃惊，可王兴没停，继续往下说：

“后来他被现在省厅的副厅长简政华收留了，所以他和小丫头才会那么熟。”

线索被全部串起，包阳这才终于清晰知晓简柔、简蔷和陈飞濯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他没有当警察，但你不得不佩服他确实有些手段。”王兴说，“他的线索和推理，有时很有启发。”

“但就算这样，警察从记者手里拿线索，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王兴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徒儿钻劲儿虽然够，但就是有些一根筋：

“能自己查出来固然好，但千万别为了自己查案而闭门造车啊！更何况你现在是副队长，下面一帮兄弟跟着你，你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误让大家跟着瞎忙活吧！”

包阳听到这里，终于沉沉一点头，这确实是自己最大的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