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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走,是没有选择的路

    前言:我曾听人说,那些养毒蝎的人,为驯养蝎的凶狠、毒辣,常常将许多蝎放在一起养,让它们相互残杀,然后留下生存的那一只。

    我也曾听人说,那些养藏獒的人,为驯养獒的凶残、狠毒,常常让它们忍饥挨饿,在恶劣的环境中变得凶猛。

    总之,残酷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它们凶残的本性。

    我常常在想:残酷的家庭,又会造就什么样的人呢?

    盛夏。

    夕阳的余辉将这个原本瘦弱的身影拉成愈加纤细的影儿,投在她面前的这条乡间的小路上。一步一步地跟着自己的影子走着,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淡去,然后隐没在暮色中。夜幕将临,还是无法加快脚步,劳累了一天,疲乏、饥饿困扰着这个仅有七岁的小女孩。回家的路已经不远了,脚步却愈加地轻飘了起来,如同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不踏实。终于,她连脚下那一块凸出的小石头也迈不过去了,被绊倒在地,无力再爬起……

    夜幕下,一群晚归的人走在这条小路上,一个农民赶着一头牛在前面不急不慢地走着,后面跟着一群精神涣散、疲乏的人。突然,牛身一跃而起,跨过了那个横躺在路上的小身体,向前急跑而去,将后面的那群神情涣散的人吓了一跳。

    “谁家的小孩?”走在最前面的赶牛的人首先蹲了下去,将她抱了起来。

    这时,后面的人也围了上来,接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哎呀,好险,怎么睡在这里?”有人说。

    “一定是饿昏了。”有人答。

    “命大啊!刚才那牛踩上去,准死了。”有人感慨。

    “这是洛秉真家的女儿洛秋秋啊!”有一个村民看了出来说。接着众人一致认同。

    “对对,怎么饿昏在这里?”

    “作孽啊!”有人说。叹息摇头。

    大难临头,安然无恙。是上天的特别眷顾与垂怜,不求后福,只愿回家后那颗战战兢兢的心能安宁。

    她终于醒了。是被灌了几口米汤水之后,微弱地睁开了眼。看到了身边的母亲罗秀还有不远处的父亲,骤然心生颤栗,回到这个家总有摆不开的紧张与小心翼翼。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竟是活得那么的累。

    “我好饿。”她终于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来,眼泪随即也流了出来。看着不远处的父亲,她不敢哭,只小声的啜泣了一下,眼睛哀哀地望着母亲。

    罗秀端了一碗很清的白米稀饭,用勺子喂她喝了一口。洛秋秋已经不起这白米稀饭的诱惑,一把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就要吞下去。这时,站在几步远的洛秉真两步跨了过来,抢过了她手中的碗,接着就是两耳光扇了过去,骂道:“妈的,你这个免崽子,给我丢尽了脸,怎么不死在路上,还回来干什么?”

    洛秋秋痛得还来不及大叫一声,便晕倒了在床上。

    “你真的要弄死她么?”罗秀起身谁也不看地丢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声音涣散,明显的底气不足。

    洛秉真看了她一眼,嘴唇抖动了一下,终究没有说什么。对于一句软绵得如棉花般的话,他是不屑与她争辩的。他将那被喝得剩下半碗的稀饭往她手上一递,说:“去给黑坨喂了吃。”

    罗秀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对于他的话,她除了遵从,没有别的选择。面对他的数落,她常常是一言不发,像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已没有了一丁点申辩的理由。她回过头向床上望了一眼,洛秋秋已经醒过来了,眼睛朝她手上的那碗稀饭哀哀地望着,眼泪流了一脸,只是不停地唏嘘着,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走,黑坨,我们到外面去。”罗秀说。抱起了地上两岁的男孩向着屋后走去。外面的风好凉爽,比起屋内沉闷的空气好多了。

    罗秀手臂里的黑坨掰着罗秀的手哭着,罗秀将他放在地上,心不在焉地喂了他一口,然后,任凭他在黑地上乱爬,趁他不注意时,一口将剩下的稀饭吞了下去。当黑坨反过身来再要时,罗秀只将一只空碗让他抱着去舔着。

    黑暗中,她望着星空,她的心,有多冷,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她已谁都不爱了,她也谁都爱不起来了。

    一个因孕被弃,一个因孕远嫁的女人,她的过去,就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座大山,无法抬头。秋秋,不是当妈的狠心,只是因为有你,我便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了你,你也就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时间不急不慢地走着,繁重的农活,过早地压在了洛秋秋幼小的身上。回到家,疲惫的身心,不仅得不到丝毫的休息,还得如履薄冰般地小心地生活着。父亲似乎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母亲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冰冷、麻木。对父亲的恐惧,在母亲那永远都找不到一丝的安慰,她们就像平行线上的两颗行星,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交集。黑坨是她心中的恶魔,这个小她五岁的弟弟,在父母的纵容与漠视下,可以尽情地虐待她:吐口水、揪头发、拳打脚踢……这一些己变成家常便饭了。她除了忍让除了承受,连一点点的抵抗的想法都不敢有,哪怕是蹙蹙眉也会成为被责骂的把柄。在父母毫无怜惜的眼光下,在弟弟得意的神情中,她就是一个小丑。在这个家中,她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家庭的温暖与亲人的温情,她真的就像这个世上多余的人一样,孤独而又倔强地生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