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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云渐起
顾宅
顾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南吴的战报，他把字条从鸽子腿上取下来，看到字条上药王谷三个字时，他狭长的眼睛定了定，嘴角微微的抿紧。
“怎么？是爷的消息？”顾俪婉端着一碗芙蓉汤浅笑盈盈的走进来。
顾安伸手接过汤碗，顺手把字条递给俪婉。“这么晚了，还亲自送过来，忙了一天，你也不累。”
顾俪婉看着字条上的内容，一时没有接话，她抬起头看着顾安，眼神里是淡淡的担忧。
顾安抿嘴微笑，将字条拿过来就着烛火点燃。“婉姐是在担心我么？大可不必，我的模样已经大变，即使是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我对药王谷的情况最为了解，而且这心结总是要结，爷这是给我机会。”
“南面的事情可以放下？”
“丽洲已经全面独立，吴军那些酒囊饭袋根本不值一提了，一些银两就能让他们的守军乐开花，况且，我们想攻下南吴，西楚就必须是我们最安全的依仗，西楚的事情不解决，想回南吴也难比登天。”
“都是南面的起义有高人领导，我对你的能力自然很放心，只是药王谷……”顾俪婉欲言又止。
“没人比我更适合这件事情了，况且，我也想回去看看这些年他们到底过的如何了。”顾安望着窗外，面色平静，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可是手却不自觉的握成拳头，青色的血管微微突出来，像是药王谷连绵的山脉。
“事情很急，办妥了也许就不用兵戎相见，我今晚就走，婉姐保重。”
顾俪婉看着顾安，心下黯然，她仿佛看见命运的手掌左右摇摆，将仇恨这枚砝码放在他们肩上，这恨啊，在心底深处静默生长，永不枯萎，一个个姣姣少年，被这仇恨指使着，变成黑夜里的鬼魅。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自己这双手，刚刚还杀了人啊。
“顾安，昨夜就走了。”
“嗯，昨夜没有睡好吧？看你脸色不好。”沈夜回放下茶盏，静静的看着顾俪婉。
“是，他走后我想了很多，我怕他有危险。”
“你要相信他，他可以处理好的，跟着他一起去的也都是高手。对了，凉梦呢？上次答应她的事情办了么？”
“嗯，已经安排了，这会儿应该在粮店，这是我们生意里最安全的。”
“也好，慢慢来就是。那好，我就先走了，迁阳四洲洪水，赈灾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安排。”
沈夜回来的时候天气尚好，这会儿却有些下雨了，他也没在意，细雨附在脸上，倒很湿润。
“爷，你来了？这是要走了么？”顾凉梦从外面回来，也没有带伞，雨水打湿她的头发。
“凉梦不可以这么淋雨，会着凉的。”说着沈夜回的手便自然的附在凉梦头上，他低头的角度刚刚好，嘴角的微笑又像这雨水一样温润，凉梦看着，忽然就有些出神。
九叔撑着伞从后面追过来“这小丫头，让他打伞便不听话。”
沈夜回将伞接过来递给凉梦，他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不远处给他送伞的顾俪婉愣在那里，忽然有些怅然。
同样怅然的还有跟在九叔身后的阿展，他看着双颊微红的凉梦，感觉这雨好像也淋到了心里。
常秀殿
伽旗长公主正在检查太子最近的课业，景妃娘娘在一旁饮茶。
说起来，西楚的后宫相对宁静，首先是因为皇上不好女色，后宫大大小小有位分的不过七八人，其次，便是因为子嗣稀薄。皇后膝下只有一女。而诞下皇子的娘娘只有两位，一位便是景妃，既太子生母；另一位则是安嫔，礼部侍郎之女，家族势力并不深厚，二皇子又刚满一岁，所以这后宫之争并不激烈，几位娘娘的相处并无大的争执。
长公主做为皇室未嫁女，在这些女眷里很是有地位，加之她为人平和，又很有才华，所以嫔妃们很爱和她相处。
“姑母，都背完了，可以出去玩儿了。”太子的小脸儿微红，一双眼睛满是哀求，声音奶声奶气。
长公主看着这个装可怜的小机灵鬼，忍不住笑了“今天到这吧，锦秋，去拿些太子爱吃的点心来，我们的小殿下都累坏了。”
“哪就那么容易累着了？这孩子啊就会偷懒。”嘴上这么说着，景妃还是将送来的千层酥仔细的掰成小块，送进太子嘴里。
“瞧瞧这当娘亲的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听太医说皇兄的身体最近不错，娘娘也可以多多照顾太子殿下了。”
“最近的确是大有起色，不过陛下从小就体弱，一时半刻想要大好是不可能，但总归是不至于太过担心了。”
“听说最近娘娘在梁王兄的事情上可是帮了大忙啊。”
“公主快别说笑了，只是陪着梁王妃聊聊家常，而且此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景妃有些警惕的看着长公主。
“娘娘大可放心，我的立场很明确，我与皇兄同进同退，只是觉得很替皇兄高兴，娘娘蕙质兰心，对皇兄来说是大福分。皇室之争向来凶险，后宫若无体己的人，日子可就太难过了。”伽旗说这话的时候漏出一抹苦笑，生长于皇室之中，争斗已是家常便饭，纵然身不由己，却也无力自拔。
伽旗拿起一旁的点心，忽然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把点心放在鼻尖细细的闻了一下，片刻便皱起眉头“景妃娘娘，不要再给太子吃了，锦秋，去设法让太子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吐的越干净越好，锦良，去太医院请许太医快来常秀殿。”
长公主忽然如此严肃，众人便知事情严重，连平时顽劣的太子都乖乖听话的配合宫女。
“公主，怎么了？”景妃紧张的问。
“这千层酥里有芝麻。”
太子对芝麻过敏一事，在楚国皇宫不是秘密，因为这事儿，御膳房对太子食物一向注意。太子常到常秀殿玩儿，伽旗怕出纰漏，自己宫里的吃食一律也免了芝麻，这规矩也立了三年多了，众人皆知。
景妃听了公主的显然是吓了一跳，想到儿子可能受苦，眼圈都红了。
“娘娘，太子午膳用了什么？可有鸡肉？”比起景妃，伽旗显然镇静一些。
“有的，昨日的鸡羹太子很喜欢，今天便又让他们做的。”
听了这话，伽旗的脸更沉了，“吩咐下去，现在开始常秀殿只准进不准出，嬷嬷，您现在就去查，今天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另外这个消息不要张扬，你只管说宫里丢了东西，长公主要彻查。”
这个时候，锦良带着许太医进来了。
“太医，你快给太子看看。”景妃几乎是冲到太医面前。
“好，好，老臣明白，请太子殿下躺下。”太医院说起来也是一个混杂的地方，这位许太医入宫已久，医术精湛，一直为长公主诊病，是信得过的人。
“敢问殿下午膳用了什么？”太医一边诊脉一边询问。
“有鸡肉。可会引起中毒？”伽旗答道。
片刻，许太医写了个方子，然后对两位主子说，“公主和娘娘不用担心，殿下所食不多，而且刚刚又吐的差不多了，这个分量不至于中毒。倒是过敏的症状会有一些，殿下体质敏感，即便体内所剩不多，也会有症状。我这方子，照着吃上两天，我再观察着调整，没有大碍。近期的吃食要注意，芝麻切不可再有，另外殿下身上起了东西若觉得痒，不要挠，这个便是要忍一忍了。”
听了太医的话，伽旗和景妃脸上都漏出谢天谢地的表情，便赶紧吩咐人跟着太医去抓药。
太医一走，景妃便将太子抱在怀里，她又庆幸又气恼，更多的是心疼。
“母妃，我没事的。”太子虽然觉得身上痒，但也听话的忍着，还出言安慰景妃。
伽旗看着太子白皙的小脸，皱起眉心，敢到我的宫里来害人，简直是胆大妄为，居心叵测。
“锦秋，去请沈夜回沈大人入宫。”
沈夜回到常秀殿前便与锦秋将事情了解了七八分，当他知道有人要害太子的时候，内心十分震惊，他眉头紧锁，平日温润的脸上竟生生多了一份狠戾，看的旁人都十分害怕。
他到常秀殿的时候便看到皇上从内室走出来，“陛下，太子怎样？”
“还好伽旗反应快，这孩子丁点芝麻沾不得，若真是像平时吃了那么多这千层酥，恐怕得扒层皮。加上中午吃了鸡肉，芝麻和鸡肉，搞不好会要命的。”皇上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没了平时与沈夜回在一起时的不正经，这位年轻的帝王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保住皇位，保住身边的人。
“这后宫有能力使这伎俩的人没有动机，有动机的又没能力，思来想去，这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后宫。”伽旗看着沈夜回，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出在前朝啊。”沈夜回兀自一笑，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模样。
“看样子，倒是我们心软了，步子迈的慢了？”皇上接过话茬。
顾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南吴的战报，他把字条从鸽子腿上取下来，看到字条上药王谷三个字时，他狭长的眼睛定了定，嘴角微微的抿紧。
“怎么？是爷的消息？”顾俪婉端着一碗芙蓉汤浅笑盈盈的走进来。
顾安伸手接过汤碗，顺手把字条递给俪婉。“这么晚了，还亲自送过来，忙了一天，你也不累。”
顾俪婉看着字条上的内容，一时没有接话，她抬起头看着顾安，眼神里是淡淡的担忧。
顾安抿嘴微笑，将字条拿过来就着烛火点燃。“婉姐是在担心我么？大可不必，我的模样已经大变，即使是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我对药王谷的情况最为了解，而且这心结总是要结，爷这是给我机会。”
“南面的事情可以放下？”
“丽洲已经全面独立，吴军那些酒囊饭袋根本不值一提了，一些银两就能让他们的守军乐开花，况且，我们想攻下南吴，西楚就必须是我们最安全的依仗，西楚的事情不解决，想回南吴也难比登天。”
“都是南面的起义有高人领导，我对你的能力自然很放心，只是药王谷……”顾俪婉欲言又止。
“没人比我更适合这件事情了，况且，我也想回去看看这些年他们到底过的如何了。”顾安望着窗外，面色平静，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可是手却不自觉的握成拳头，青色的血管微微突出来，像是药王谷连绵的山脉。
“事情很急，办妥了也许就不用兵戎相见，我今晚就走，婉姐保重。”
顾俪婉看着顾安，心下黯然，她仿佛看见命运的手掌左右摇摆，将仇恨这枚砝码放在他们肩上，这恨啊，在心底深处静默生长，永不枯萎，一个个姣姣少年，被这仇恨指使着，变成黑夜里的鬼魅。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自己这双手，刚刚还杀了人啊。
“顾安，昨夜就走了。”
“嗯，昨夜没有睡好吧？看你脸色不好。”沈夜回放下茶盏，静静的看着顾俪婉。
“是，他走后我想了很多，我怕他有危险。”
“你要相信他，他可以处理好的，跟着他一起去的也都是高手。对了，凉梦呢？上次答应她的事情办了么？”
“嗯，已经安排了，这会儿应该在粮店，这是我们生意里最安全的。”
“也好，慢慢来就是。那好，我就先走了，迁阳四洲洪水，赈灾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安排。”
沈夜回来的时候天气尚好，这会儿却有些下雨了，他也没在意，细雨附在脸上，倒很湿润。
“爷，你来了？这是要走了么？”顾凉梦从外面回来，也没有带伞，雨水打湿她的头发。
“凉梦不可以这么淋雨，会着凉的。”说着沈夜回的手便自然的附在凉梦头上，他低头的角度刚刚好，嘴角的微笑又像这雨水一样温润，凉梦看着，忽然就有些出神。
九叔撑着伞从后面追过来“这小丫头，让他打伞便不听话。”
沈夜回将伞接过来递给凉梦，他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不远处给他送伞的顾俪婉愣在那里，忽然有些怅然。
同样怅然的还有跟在九叔身后的阿展，他看着双颊微红的凉梦，感觉这雨好像也淋到了心里。
常秀殿
伽旗长公主正在检查太子最近的课业，景妃娘娘在一旁饮茶。
说起来，西楚的后宫相对宁静，首先是因为皇上不好女色，后宫大大小小有位分的不过七八人，其次，便是因为子嗣稀薄。皇后膝下只有一女。而诞下皇子的娘娘只有两位，一位便是景妃，既太子生母；另一位则是安嫔，礼部侍郎之女，家族势力并不深厚，二皇子又刚满一岁，所以这后宫之争并不激烈，几位娘娘的相处并无大的争执。
长公主做为皇室未嫁女，在这些女眷里很是有地位，加之她为人平和，又很有才华，所以嫔妃们很爱和她相处。
“姑母，都背完了，可以出去玩儿了。”太子的小脸儿微红，一双眼睛满是哀求，声音奶声奶气。
长公主看着这个装可怜的小机灵鬼，忍不住笑了“今天到这吧，锦秋，去拿些太子爱吃的点心来，我们的小殿下都累坏了。”
“哪就那么容易累着了？这孩子啊就会偷懒。”嘴上这么说着，景妃还是将送来的千层酥仔细的掰成小块，送进太子嘴里。
“瞧瞧这当娘亲的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听太医说皇兄的身体最近不错，娘娘也可以多多照顾太子殿下了。”
“最近的确是大有起色，不过陛下从小就体弱，一时半刻想要大好是不可能，但总归是不至于太过担心了。”
“听说最近娘娘在梁王兄的事情上可是帮了大忙啊。”
“公主快别说笑了，只是陪着梁王妃聊聊家常，而且此事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景妃有些警惕的看着长公主。
“娘娘大可放心，我的立场很明确，我与皇兄同进同退，只是觉得很替皇兄高兴，娘娘蕙质兰心，对皇兄来说是大福分。皇室之争向来凶险，后宫若无体己的人，日子可就太难过了。”伽旗说这话的时候漏出一抹苦笑，生长于皇室之中，争斗已是家常便饭，纵然身不由己，却也无力自拔。
伽旗拿起一旁的点心，忽然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把点心放在鼻尖细细的闻了一下，片刻便皱起眉头“景妃娘娘，不要再给太子吃了，锦秋，去设法让太子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吐的越干净越好，锦良，去太医院请许太医快来常秀殿。”
长公主忽然如此严肃，众人便知事情严重，连平时顽劣的太子都乖乖听话的配合宫女。
“公主，怎么了？”景妃紧张的问。
“这千层酥里有芝麻。”
太子对芝麻过敏一事，在楚国皇宫不是秘密，因为这事儿，御膳房对太子食物一向注意。太子常到常秀殿玩儿，伽旗怕出纰漏，自己宫里的吃食一律也免了芝麻，这规矩也立了三年多了，众人皆知。
景妃听了公主的显然是吓了一跳，想到儿子可能受苦，眼圈都红了。
“娘娘，太子午膳用了什么？可有鸡肉？”比起景妃，伽旗显然镇静一些。
“有的，昨日的鸡羹太子很喜欢，今天便又让他们做的。”
听了这话，伽旗的脸更沉了，“吩咐下去，现在开始常秀殿只准进不准出，嬷嬷，您现在就去查，今天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另外这个消息不要张扬，你只管说宫里丢了东西，长公主要彻查。”
这个时候，锦良带着许太医进来了。
“太医，你快给太子看看。”景妃几乎是冲到太医面前。
“好，好，老臣明白，请太子殿下躺下。”太医院说起来也是一个混杂的地方，这位许太医入宫已久，医术精湛，一直为长公主诊病，是信得过的人。
“敢问殿下午膳用了什么？”太医一边诊脉一边询问。
“有鸡肉。可会引起中毒？”伽旗答道。
片刻，许太医写了个方子，然后对两位主子说，“公主和娘娘不用担心，殿下所食不多，而且刚刚又吐的差不多了，这个分量不至于中毒。倒是过敏的症状会有一些，殿下体质敏感，即便体内所剩不多，也会有症状。我这方子，照着吃上两天，我再观察着调整，没有大碍。近期的吃食要注意，芝麻切不可再有，另外殿下身上起了东西若觉得痒，不要挠，这个便是要忍一忍了。”
听了太医的话，伽旗和景妃脸上都漏出谢天谢地的表情，便赶紧吩咐人跟着太医去抓药。
太医一走，景妃便将太子抱在怀里，她又庆幸又气恼，更多的是心疼。
“母妃，我没事的。”太子虽然觉得身上痒，但也听话的忍着，还出言安慰景妃。
伽旗看着太子白皙的小脸，皱起眉心，敢到我的宫里来害人，简直是胆大妄为，居心叵测。
“锦秋，去请沈夜回沈大人入宫。”
沈夜回到常秀殿前便与锦秋将事情了解了七八分，当他知道有人要害太子的时候，内心十分震惊，他眉头紧锁，平日温润的脸上竟生生多了一份狠戾，看的旁人都十分害怕。
他到常秀殿的时候便看到皇上从内室走出来，“陛下，太子怎样？”
“还好伽旗反应快，这孩子丁点芝麻沾不得，若真是像平时吃了那么多这千层酥，恐怕得扒层皮。加上中午吃了鸡肉，芝麻和鸡肉，搞不好会要命的。”皇上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没了平时与沈夜回在一起时的不正经，这位年轻的帝王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保住皇位，保住身边的人。
“这后宫有能力使这伎俩的人没有动机，有动机的又没能力，思来想去，这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后宫。”伽旗看着沈夜回，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出在前朝啊。”沈夜回兀自一笑，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模样。
“看样子，倒是我们心软了，步子迈的慢了？”皇上接过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