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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三年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仲春初始,春雷乍动,惶惶镇世间清静,丝丝细雨漂荡而下,朦朦胧胧间,滴滴润万物长生。

春雨短暂,来去匆匆,雨后万物破土,地宁天清,喻君子者,自强不息,厚土载德。

国朝(晋)一百八十年

惊蛰。

江淮西岭山。

寒门苏家。

苏家祖上苏烈,前朝时得际遇入了军中,最高做到边军校尉习了军中古武传承。

熬得安稳退役后,族人便以古武术为根基,辅以耕读传家。

此世超凡显世,荒野乡间妖、诡、精、怪横行。

飞禽走兽修炼肉身强横者为妖,以手治土求之不得者为怪。

天生地养以规则杀生者为诡,木石器物得地气滋养修炼者为精。

人族儒、释、道、法、兵、墨、阴阳、名、杂、农、纵横、医,等三教九流,统称诸子百家共计千家,各家皆有秘术传承。

上古诸子驱妖、诡,精、怪于城镇之外,自此百家扎根城镇之中,妖诡精怪只存荒野之间。

中古有世家大族开荒于城外荒野山林,寻风水凝结,灵气孕育之地,立族建堡,开庙建祠。

山野百姓纷纷依附世家大族,得以生存,皇权不下乡野。

天下世家为首者,世人称之五姓七望,四大家族,已传承不下万年。

(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谯郡桓氏、颍川庾氏)。

及至晋,国朝以九品中正治国,阶级明确,尊卑有序,血脉等级划分森严。

两百年前,为躲避前朝战乱,苏家举族迁来江淮西岭山开荒建族。

至今已有亲族一千余户,六千余人,世代依附收拢百姓五万余众。

苏家先祖有大气魄,特赐都随苏姓,以壮族运。

虽说是依附百姓,可百余年来苏家直系的持续通婚,内外血脉早就已经混和在一起,可以说是苏氏铁杆的外亲族人。

苏氏背靠西岭山,得此滋养,族内众人每户都可选一聪慧子弟,送由宗族供养,读书识字,习武强身。

然而无论人类社会如何变迁,资源的总量都是有限的。不管是江湖,朝堂还是乡野,游戏规则内,为了更多的资源,世家门阀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只要有机会,能吃两口绝对不会只吃一口。

超凡显世,更是如此,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为人心。

读书确实长智慧,苏家先辈一群武夫,百年间在世家倾轧中,还不忘兢业发展,努力耕种。

苏氏先辈的潜心发展加上后辈无数子弟前赴后继,终于得机会在儒家心学流派争了一份下三品儒学传承,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此世有诸子共计千家,分布在朝堂门阀,世家大族和民间三百六十五种行当,总计有数万种超凡秘术传承,不过其中只有三大主脉传承得世家门阀承认,得两种者可建祠立族,称之为“世家”。

苏氏家族祖传军中古武术,加上这份儒学传承,便是有了两份主脉超凡传承,虽无兵家军阵镇压族运,但也算是够上了世家门槛,有了斗争资格,得周边世族认可,可称“寒门”。

寒门虽是世族最底层,但已可立牌坊,凝族运,建祠堂,开福地,传阴间香火,称家分房,得自家周全,争一分世间自由。

苏家直系总分三脉,东房,西房以及三房一脉。

族内大小事均由三脉家主决定,老一辈族老则都隐居在祠堂后院青黎堂内,闭关习武,镇压族运。

寅时三刻

夜未亮,天将清。

西岭山苏家村后,山脚处一木制庭院里。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

黎明平旦时分,就起床读书,扰人清净的清瘦少年,名叫苏洵。

洵者实在,苏洵出身江淮寒门苏家,是苏家直系三脉中,东房家主苏骁的儿子,东房嫡长子。

院中盘坐读书的苏洵,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叠衣,背靠四出头官帽椅,脚踏柳枝条编织木屐,看上去古色古香还有些文雅。

作为一位胎传的穿越客,同名同姓,都叫苏洵,有胎中之谜。

可能是穿越的原因,苏洵自小就十分聪慧,五岁时逐渐觉醒前世记忆。

记忆觉醒后,苏洵就渐渐少莫寡言,归于平淡,从此在外也逐渐名声不显。

时光飞逝,八岁时一次过年祭祖,苏洵偶然发现族中森严祠堂的后院,有着一座青黎堂,问了家中老仆,得知里面是一众苏氏族老隐居所在。

并且就在青黎堂西侧两公里外,还扎有一座军营,听说里面驻扎着自家苏氏东房,直属最精锐的三千悍兵,来护卫祠堂安全。

如此多的护卫,如此安全的地方,苏洵认为这里也当是自己习武读书的风水宝地。

当日祠堂祭祀完毕,回到东房大院府邸后,苏洵就立刻禀明苏母,想在青黎堂西侧起一座两亩地大小的木质庭院读书习武。

母子连心,开始时候苏母并不同意,但是没多久,受不了苏洵坚持,不得不遂了他的心意。

于是苏洵就在青黎堂西侧数百米开外,依着山中景色秀丽平坦之处,起了一栋两亩地大小的一进式木质精细小庭院做了东房别院,平时在内读书习武。

木制庭院每日有着苏母命人送来,练武所需的特殊吃食。

院中有管家安排的数位小厮照顾起居。

周围还另有数位府中安排的能人异士守卫,此地又比邻青黎堂。苏洵身为苏氏东房嫡长子,想来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木制小院没有名字,本来想取个雅名,后来想想,还是感觉无名才安全。

自从搬进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小庭院,苏洵索性夜晚连家也不经常回了,在这木质庭院中安心苟了下来。

每次在庭院里看着远处的青黎堂和苏氏军营,苏洵满满的都是安稳感。

平静的生活,也让苏洵重新感觉到了前世生而为人的安逸生活,不得不称赞一句“舒服”。

虽然住在了苏家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苏洵明白,这个世界还是太危险了。

苏家也只是世家最底层的寒门,不可能永远都能护住自己。

为人处世,永远都是靠人远不如靠己,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正的安全。

未来如果遇到危险,也只有自身强大,才能有反抗的机会。而不是白白的流血牺牲,留下遗憾,或是被人当做交换的筹码,随意丢弃。

未雨绸缪下,兔子急了就不是只能咬人了。

等顺利继承了苏家东房,不论世间谁想要动自己,或者自己身边人,打不过也能扎他一嘴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