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15章 瑞王

    阮云禾将手中膳谱翻开,指向溅上好几点油污的一页纸,道:“奴婢做药膳时摊开在这一页,做好后便送去太子房中,未顾到此谱,溅了不少油污。”

    接着她又朝后翻了几页,指着簇新的纸张:“这页是奴婢后来熬的那锅草药汤,因着殿下在,厨娘们都未敢生火,所以还算干净。”

    她又往后翻了翻,书的末尾是各类药材的介绍,其中写有大黄的一页,页边赫然是一抹浅淡的油指印。

    秦如轲凝视着那抹印痕,又看了看内容,无非是大黄的药效忌用和食用方法,只在油指印旁边注有一行小字——

    外用:研末,融水,白矾调敷。

    “你的意思是,寒凉之物不是从口入?”

    这样想倒是有几分道理,凡是涉及饮食都有记录,不该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大黄我倒是有几分了解,确实性寒,只是无论是大黄还是什么别的药材,都没有听说过外敷之后立刻伤身的,总要日积月累才能见效。所以,此人应当是有特别的药物?可若是这人有药,早该知道怎么用,怎么倒要临时翻看你的膳谱?”

    秦如轲的语速缓慢,声音也是低沉温柔,说出来的却句句在点。太子的症状,便是因为寒气浸入肺腑,一定是烈性的药,而不是在后厨抓了几个大黄这么简单。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只是觉得这个指印奇怪,就算是厨娘们好奇,翻看几页也就罢了,指印这样明晰,像是重重按在此处仔细看似的。”阮云禾也在仔细回忆着,只是想不出其中关节,便只好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

    秦如轲听她说出自己的推测,便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顺着这个查,刘德安那边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

    “既然是外敷,便从太子净手的水查起……宫中也常用白矾净水,白矾调敷,倒是合上了。”秦如轲如此抱臂分析着,“昨日是我去给他打的水。”

    他自认从打水到进入寝宫没有出过什么岔子,那么问题只能出在贮水缸里。

    “若要查这水,前院的宫人们都要扣下,昨日后厨的厨娘们也要一一审过。”秦如轲看了眼阮云禾,咳嗽两声强调道,“只是在清延宫内问话,不会胡乱伤人,等查出个结果再禀报陛下。”

    玉鸢在一旁本也没听明白什么,此时听他说起水便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悄悄附在阮云禾耳边说:“莹儿姐姐,那水好像确实有点问题,我以前小日子都不痛的,今早腹坠疼痛,现在还有点隐隐的呢,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寒凉之物啊?”

    阮云禾拧眉点头,太子饮用的水自然是千道万道查验,净手的水却是直接从宫人们饮用的贮水缸里取用,干净自不必说,宫人们喝过,也能保证安全。

    秦如轲看她们两人咬耳朵,不由得投去目光,阮云禾抬头看他一眼:“玉鸢说,贮水缸里的水确实有问题,她昨夜喝完,有些伤身子。”

    “药性这么烈?哪里伤?”秦如轲急忙问。阮云禾现下还是宫女身份,岂不是也喝了那伤身子的水?

    阮云禾张了张嘴,随即凝住:“就是伤了。”

    秦如轲呆愣了一瞬,随即便知是这两人不愿意说,只急急问道:“你喝了没有?可有不适?”

    秦如轲这话声音不小,又是惊慌又是心疼。玉鸢眉间攒着愁意,替莹儿姐姐纠结,虽然他不像好人,但是还算知道疼人。熬药的小厮低头把个扇子扇得呼啦啦响,仿佛不忍直视。阮云禾半熄的愤怒开始死灰复燃。

    “若是伤了,殿下待如何?”

    “自然是请太医来,为你调理。”秦如轲脱口而出。

    “那玉鸢呢?”

    秦如轲终于好像有些反应过来了,动了动喉头道:“……也可一并瞧瞧。”

    阮云禾一把合上膳谱,深吸了口气:“殿下,体恤,奴婢感激不尽。就算奴婢身子不适,自己去找太医要两副药就是了,殿下大张旗鼓给奴婢请太医算是怎么回事?”

    秦如轲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此刻就像是凫水正欢,猛然被一个浪头打昏了头,思索着无论如何要自救一番。

    说自己是因为愧疚?可信吗?给她看脚伤尚且还能用这个理由应付一下,可刚刚他一副急切关怀的模样,实在是说不清楚。

    他也不想几天之内对着好几个女子献殷勤,实在是情之所至,由不得他去装不在乎。难道就要认下这个滥情的名头?还是再挣扎一下?

    阮云禾见他垂眸不语,又是一阵气结,抓起膳谱就要起身,脚腕处却又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秦如轲连忙一步跨出,一把扶住她。冬日里衣服都厚厚一层,秦如轲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扶住她的手臂,觉得抱了满怀的棉花,因而未觉出自己的冒犯,只想好好扶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