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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驹村

    连日暴雨,沧江及其大小支流水位节节攀升,水流湍急,船只难行,纷纷靠岸停歇,以期水势缓和再行。叶长青和家中老仆成伯、小厮阿胜便是滞留人士之一,他们的船恰好停靠灵驹村。

    “……所以想跟您借间屋子,容我主仆三人暂住几日,待雨小了能行船了就走。”成伯向这处房舍的主人娓娓道来缘由。

    贾存光觑了眼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家身后,那里站着一位青衣公子,年纪不过弱冠,比这村里任何一个年轻人都要生得好。

    成伯以为庄稼人有戒心,便道:“您放心,房钱绝不会少了您的。”

    贾存光这才反应过来,他涨红了脸:“哪里哪里,空房间倒是有的,不要钱不要钱。”他说着将人往堂屋里让,又扬声去唤媳妇,“孩子他娘,家里来客了。”

    雨天不外出,贾春秧便和妹妹贾春芽围坐一起剥豌豆,她们的弟弟贾春阳在窗前桌上练字,贾春秧趁空还教给贾春芽一个“豌”字,无奈笔画太多,贾春芽怎么也记不住写法,气得捏爆豌豆荚。

    “我还是去厨房烧饭算了。”她端起盛有剥好的豌豆瓷碗跑了出去。

    贾春秧和小弟相视一笑。

    贾春阳道:“大姐念书比我都快,该去村塾才是。”

    贾春秧何尝不想,无奈家中只供得起一人资费,何况她又是个女子,这世间有几个女子是能进学的?权贵人家也不过延请西席先生教女儿认得几个大字罢了,至于女状元那更只是戏文里的。

    “你去好好学了,回来教我也是一样的。”她只能这样说。

    “姐,不好了不好了!”贾春芽又一头撞进门里来,顾不得肩上被雨水淋湿,急急道,“娘要宰大白呢?”

    大白是贾春秧养的一只鸭子,买来时还是个小仔,常被其它兄弟姐妹欺负,贾春秧看见了不忍,干脆亲自喂养它,至今养得白白胖胖,还甚通人性,看见人来都跑得飞快,唯独贾春秧来它才会乖巧蹲下,任她抚摸。

    因此骤然听见她娘要宰杀大白,贾春秧很是愣了一下:“为什么?”

    贾春芽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晌午来的那几个人,娘说待客总得有荤菜,母鸡母鸭要下蛋,公鸡还能打鸣儿,这公鸭可不就宰来下酒了?”她说着一跺脚,“哎呀,你快去看看吧。”上来就扯了贾春秧。

    待她姐妹赶到厨房,果然就见她们的娘一手提了菜刀,一手捉了大白的两个膀子,正待割喉放血。见她们来钱兰芝道:“你们来得正好,来替我捉紧它。”

    贾春秧只觉得一股热血都冲上了脑子,她说:“娘,这可是大白,你怎么能杀了大白呢?”

    钱兰芝正不耐烦这鸭子挣扎,又见她姐妹不上来帮忙,还指责她杀鸭,更是不悦:“什么大白小白的,不过就是只鸭子,怎么就不能杀了?辛辛苦苦养它就是为了吃,不然还供着当祖宗啊?”

    贾春秧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是我养的!”

    钱兰芝将菜刀往砧板上一跺:“你还是我养的呢,怎么着,要造反呐?”

    贾春秧觉得她娘真是不可理喻,她不忍看着大白被杀,更别提是去做帮手了,又厌恶自己无能,又觉得伤心委屈,干脆冒雨跑了出去。

    急得贾春芽在后面喊:“姐,伞!”

    钱兰芝望着她跑开的背影恨恨道:“别管她,让她疯去,还惯得她了。春芽来帮我。”

    贾春秧一气跑到了村南边的小叔家,她奶奶就跟着小叔家住。她也不说是跟她娘吵架了,只道是家里来了借住的客人,都是男子,她在家待着也不便利。也无人起疑。

    夜间她跟着奶奶睡,第二天清晨被雨声敲醒,她奶奶人老觉少,早早就起身出去了。她睁着眼看床上挂着的粗布帐子,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稍稍躺了躺也就起来了。

    穿好衣后,她拿了奶奶的断齿梳子梳头发,窗口下隐隐约约传来她小婶的声音,言语间似是提到了她。她心生好奇,便凑过去听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