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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苏小缺心念电转,已然大悟:原来这简青青是个□□!三年前跟这老狐狸有过一腿!随即大怒,这□□害死老子了,果然是万恶yín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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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应极快,知沈墨钩念的本是一首曲子,想来是他二人当年情浓之时所唱,当下捏着嗓子强忍反胃,续道:“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垂下眼睫,低声一叹:“你何苦又说这些?我如今已是……已是……”

    沈墨钩亦是长叹。

    苏小缺眼圈一红,道:“快放开手,我夫君病重,得赶紧回去……你若是当真还念着我,日后去何家找我吧。”

    说着拉过缰绳,沈墨钩深深看他一眼,松开辔头,柔声道:“我会来找你。”

    苏小缺听他这般深情款款,只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粒粒乍起汗毛倒竖,轻抖马鞭,绝尘而去,待走远,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让这老不羞去何家找麻烦去!最好被捉了骟个干净关在猪笼里沉了塘,居然敢调戏老子!”

    谢天璧在车中听他骂得酣畅痛快,不禁微笑,心里那一点隐隐的烦躁忐忑却是越来越浓。

    急奔一日,行了三百余里,已到了乌济镇,两人在客栈住下。

    别的易容药物若是长时间敷于脸上,往往会使得皮肤溃烂刺痒,天香胶却是透气滋润,并无一丝不适,故两人洗漱后,仍将天香胶凝成的面具覆上,谢天璧却沉吟道:“沈墨钩可能已经看穿了。”

    苏小缺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他若看出来,为何不当场揭穿?”

    谢天璧道:“因为那里还属怀龙山,他允诺只要在怀龙山,便不对我出手。沈墨钩成名已久,断不会对后辈不守承诺。”

    苏小缺深信谢天璧,自己还在白鹿山无忧无虑时,他早已涉足江湖,像一头野兽,受过伤,却也有了越过无数陷阱的经验。

    当下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了?”

    他问得拗口,谢天璧答得却简洁:“心生警兆。”

    苏小缺瞪他一眼,摸出一颗药丸送到他嘴里,道:“含着,莫要咽下去。”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小块香,放入桌案上的香炉里,燃起,只见一缕淡不可见青烟,从香炉顶上雕工粗陋的凤凰嘴中袅袅吐出,谢天璧闻到一股极为幽远的香气,只觉得神困体倦,连根手指都懒得动,口中药丸却散出寒意津津,登时脑中清醒手脚自如。

    当下笑道:“提头走江湖,一点点疏忽足以致命。两年前,我初掌大权,玄冥星使欺我年少,收服梭河水盟时,他勾结两路舵主设伏杀我,我也曾这般心生警兆。”

    苏小缺将几支透骨针竖着摆放在窗下门前,道“你爹不是教主吗?让你掌权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我爹只会袖手旁观,我是他儿子,但想做教主,他一根手指也不会助我,他要看我凭自己的能力坐上那个位置。我爹算是除聂叔叔外,江湖中的绝顶人物了,以后你见到他就会明白。”

    苏小缺哈哈一笑:“不就是老魔一个嘛……玄冥星使后来怎么了?你接着说。”

    谢天璧神色自若,眼神却是狠厉如刀:“那晚玄冥星使在酒菜碗筷里下药,船舱里埋了雷震子,再联合水盟高手从背后暗算,我之所以活下来,就是因为早有提防。”

    苏小缺笑道:“原来你早就怀疑他。”

    谢天璧道:“他在帮众面前对我执礼极恭,但我吩咐的事,却没有一件痛痛快快的做好,一定要给我留下些难处,他这般做作,我又怎会当真信任他?”

    “所以我将玄冥星使和那两个舵主折磨了三天三夜,倒不是为了私怨,而是为了立威。”

    苏小缺只庆幸唐一野没听到这番话,否则不待沈墨钩动手,已先拔刀相对了,他自己于正邪之分却是极为模糊,又不曾亲眼见到水盟众人的惨状,听谢天璧坦言相告,也就去了心结,随口道:“你残杀别人,还掰出一番大道理,当真是天生的强盗坯子。”

    谢天璧大笑。

    两人一动一静,款款而谈,虽知沈墨钩极有可能出现,竟丝毫不觉惊惶恐惧。苏小缺没有逃难的感觉,谢天璧也没有。只希望沈墨钩慢点儿来,这融融春夜里,两人对坐忘机的时光,多一刻也是好的。

    一时谢天璧看着烛火,思忖道:“沈墨钩在姝姬身边多年,备受宠幸,定是极为了解女人,可是今日却当着何君梦李沧羽等人与简青青毫无顾忌的调情,需知再□□的女人,也不会愿意在陌生人前、丈夫眼皮下遇到到这种事罢?”

    “沈墨钩精擅风月,难道连这点女人心思都不懂得?”

    “所以……我想了一路,终是有些明白过来,也许沈墨钩根本就不认识简青青,只是在试探你。”

    门口突然传来掌声,一个声音笑道:“放眼江湖,年轻一代的高手中,配给你谢天璧提鞋的还真不多。”

    叩叩敲门声响,房门已被叩开一个大洞,沈墨钩也不进来,彬彬有礼问道:“能与二位秉烛夜谈吗?”

    苏小缺苦笑,将地上透骨针收起,道:“不能,你深夜私访,瓜田李下,不合礼数,而且我急着要和我家公子困觉呢,也没空见你。”

    沈墨钩似没想到苏小缺这般回答,静了片刻,笑着劝道:“何公子已病成这般模样,简姑娘还急着与他行房,这也太不体恤自家夫君了。”

    苏小缺懒懒道:“这不趁着他还没死赶紧留个孩子嘛,你懂什么?”

    沈墨钩似怔了怔,静了片刻才笑道:“有趣有趣……”

    谢天璧起身打开门,道:“沈宫主深夜造访,难道是专程来和小缺斗嘴?”

    沈墨钩已摘掉面具,身着锦袍,手中拿着谢天璧的长安刀,明明是来行凶杀人,却仿佛春日踏青挽着一支桃花似的多情优雅,缓步入室道:“这把刀送还给你。”

    谢天璧接过,道:“多谢。”

    沈墨钩笑道:“不必客气。我是专程来杀你的,然后带他去七星湖。”

    轻轻一叹:“十年弹指一挥啊,天璧,十年前你父亲独身闯了七星湖,如入无人之境,不想有子如此,更是雏凤清于老凤,你如今武功尚不及他,但心思手段,却远胜谢不度了。”

    谢天璧笑道:“沈宫主过誉。”

    苏小缺不悦,冲着沈墨钩道:“你是邪魔外道,他是外道邪魔,你们本该相见欢喜相逢,一个鼻孔出气才是,何必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