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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炮击“紫石英”,防患于未然

    关乎中国命运的大决战,在长城内外、大河上下进行。

天将破晓,毛泽东更觉神清气爽。他默想,时局发展之快,胜利到来之迅速,有点出人意料。两个月前,1948年9月,就在西柏坡中央机关食堂的土屋里召开了中央政治局开扩大会,估计需要5年左右时间,可以从根本上打倒国民党。但是,从7月起,仅4个月的时间,各路野战军歼灭敌人近百万。特别是9、10两个月的大胜利,把革命的车轮大大向前推进了。我们的认识大大落后于时局的发展。

毛泽东拿起笔来,草拟给各中央局、各前委的电报:

我军已不需要再以三年时间(从今年7月算起)歼敌00个正规师,才能达到打倒国民党的目的。我军大约再以一年的时间,再歼其100个师即可达成这一目的。

电报写完,他又看了一遍。

自从1948年月日,毛泽东离开陕北,渡过黄河,5月间来到这里,革命大踏步前进了。

这太行山麓的农家小院,日夜可以听到滹沱河的流水不断地奔流向前。前院那棵楸树下,磨盘边,多少次同刘少奇、朱德、周恩来、任弼时争论、商讨、议决大事,确定决战,如今,胜利在望!

毛泽东为胜利欢欣鼓舞,但有更深的思索,他关注的兴奋点已不是蒋介石,而是蒋介石身后的美国人。

I945年日本投降之日,美国海军陆战队9万人便在中国登陆,进占上海、青岛、天津、北平、秦皇岛、台湾。美国人用军舰帮助蒋介石把第八军、第五十四军、青年军第二零六师等1个军7个师抢运到山东和许多战略要地,争夺人民抗战胜利果实。当时的美国总统杜鲁门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

蒋介石需要我们帮助他,把他的军队运到日本主要部队准备投降的地区。否则,中国共产党人会收缴日本军队的武器,还会占领日本人所控制的地区。

利用敌人来做守备队,直到我们能将国民党的军队空运到华南,并能调军队去保卫海港为止。因此我们便命令日本人守住他们的岗位和维持秩序。

1946午11月4日,蒋介石政府同美国签订了《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美国人便堂而皇之地随意进出中国了。美国船舶包括军舰在中国开放的任何口岸、地方或领水内可以自由航行,还可在遇到“任何危难”时,开入中国对外国商务不开放的任何地方和领水。国民党政府驻美国大使顾维钧说得更明白,更奴颜婢膝:“全中国领土均向美国商人开放。”拱手让人,卖国求荣,可说是无耻至极。

1947年1月,美国海军上将柯克列席了蒋介石主持的海军军事会议,商定以美国在华舰艇五分之三巡逻长江,五分之二用来封锁崇明到营口的海港。美国、英国、法国军舰陈兵长江中、下游,深入内河,阻止人民解放军南进。

1949年1月8日,毛泽东在1949年的任务的指示中说:我们从来就是将美国直接出兵占领中国沿海若干城市并和我们作战这样一种可能性,计算在我们的作战计划之内的。这一种计算现在仍然不要放弃,以免在事变万一到来时,我们处于手足无措的境地。但是,中国人民革命力量愈强大,愈坚决,美国进行直接军事干涉的可能性也就将愈小。

正因为此,毛泽东在同一指示中明确要求:1949年及1950年,我们应当争取组成一支能够使用的空军及一支保卫沿海沿江的海军。并且预言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毛泽东、中共中央发布了新中国海军第一个起航令。

月5日,毛泽东和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率领中共中央机关和人民解放军总部由西柏坡移师北平。原来安排住在颐和园中的佛香阁,但毛泽东只停留一夜,第二天便搬到香山,同人民解放军总部住在一起。

双清别墅,清代修建的香山静宜园中的园中之园。半山之间,依山一带围墙。山楼凭远,轩楹高爽,门前一处池塘,屋前高树数株。

毛泽东喜欢这里轩临碧水,藤萝掩映,银杏、玉兰,高树直立。

4月16日,毛泽东给渡江战役总前委发电报指示:你们的立脚点应放在谈判破裂用战斗方法渡江上去,并保证于日一举渡江成功。

时隔一日,4月17日,毛泽东在电报中重申决心,强调:你们应按原计划,确定于日渡江不要改变,并必须争取一举成功,是为至要。

4月18日,毛泽东再发电报指示:二野、三野各兵团于4月0日开始攻击,日实行总攻,一气打到底……此种计划不但为军事上所必需,而且为政治上所必需,不得有任何改变。

真正是三令五申,军令如山!

毛泽东在同一电报中同意总前委的安排:渡江任务完成后,以陈锡联、谢富治第三兵团出徽州沿浙赣公路东进;以宋时轮、郭化若第九兵团监视芜湖、南京,主力位于南京以西;以陈赓第四兵团接替第九兵团在芜湖的任务,并准备加入攻南京;王建安、谭启龙第七兵团,杨勇、苏振华第五兵团的任务照原规定不变。

这是既着眼于渡江后胜利追歼逃敌,也是针对侵入内河的外国军舰以及美国可能的直接军事干预而采取的措施。

4月0日,南京国民党政府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4月1日,毛泽东、朱德发布了《向全国进军命令》,要求中国人民解放军:

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国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国人民,保卫中国领土主权的独立和完整。

渡江战役打响,毛泽东彻夜未眠,关注着千里外的长江突破。

1日拂晓,人民解放军中集团首先在裕溪口至枞阳间突破,将国民党军长江防线拦腰截断。人民解放军东、西集团也展开攻击。当晚,三野、二野的4个军,百方雄师组成中、东、西三个集团,向汤恩伯、白崇禧两个集团苦心经营的长江防线攻击,横渡长江。

毛泽东问:“江南的天气怎么样?”

江南正值清明、谷雨时节,通常是细雨淅沥,路滑难行。“烟雨霏霏江草齐”,景色固好,但于行军、作战却很不便利。

参谋报告说;“部队正冒雨前进。”

果然有雨,战士们要越发辛苦了,但愿部队前进不要受阻。

参谋们陆续报告:“我军中、东两个集团在吴兴会师,包围了从芜湖、南京、镇江向南逃窜的国民党部队。”

4月日,南京解放,国民党反动统治被根本打倒。毛泽东在双清别墅的亭子里,坐在一张木椅上,一只手随意放在膝上,一只手拿着报道南京解放的号外,安详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激动,似乎这不是他和战友们的杰作,似乎这不是他期待已久的胜利。但是,这终究是人民解放战争雄伟的一幕,是人民盼望打倒蒋介石的胜利,他心中涌动着诗情,挥毫写下《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钟山风雨起苍黄,

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